“能不能輕點,這樣會出人命的!”這痛苦的男人轉了半天,突然又冒出一句痛苦的話來。
王鳳一理鬢角,笑道,“活該,我可學過跆拳道!”
“高麗鬼子的東西,全是些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岳文夾著腿彎著腰坐在了沙發上,他看看隔壁的房門,“出來吧!”
王鳳也下意識地看看房門,“什么意思?”
“王建東,出來吧。”岳文高聲叫道。
“王建東也是你叫的?”王鳳不樂意了,踩著高跟鞋走近岳文,“我爸出差了。”見岳文趴在沙發上,忽然又抬起頭來,她臉色又是一紅,“再偷看,再偷看,削你!”后面的一句話,她聲音很低,就差在岳文耳朵邊上說了。
“你爸,出差了?你,騙狗呢?”可是,他馬上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毛病,“王鳳,我帥嗎?”
“還行吧。”對話轉變得太快,王鳳有些跟不上節奏。
“對啊,我就納悶了,鄙人長得不帥,也沒有錢,你為什么整天陪著我,就差陪我上床了!?”
王鳳臉一紅,啐了他一口,還沒說話,卻聽岳文繼續說道,“無利不起早,肯定是有目的,你不抽煙吧?”
節奏依然很快,王鳳感覺自己的腦子跟不上岳文的速度了,“肯定不抽,”岳文自問自答,“從沒看到過你抽煙,可是——這屋里的煙味,我現在還能聞到,這個時間,能有幸進入你的辦公室,除了鄙人,在這個廠里,那就是你的父親了吧!”
王鳳笑道,“工人都能來,你別把自己抬到天上去!”
“那天周厚德被打,你也說了,你爸的想法是,如果水泥廠還有前途,就不搞什么破產清算!”岳文卻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往下走,“那時你看到周家的慘樣,情緒激動,我相信那是真話!”
王鳳又笑了,“我說過嗎?”
岳文一擺手,“商人重利輕別離,在商言商,老馬在《資本論》里不是說過嗎?資本來到人間,從頭到腳,每個毛孔都流著鮮血和骯臟的東西……如果水泥廠搞得好,你們家地產公司、建筑公司加建材公司就會形成一條龍,上下游產業齊全,那可就真是集團公司了,嗯,如果搞不好,破產清算的話,當然,我也知道,現在覬覦這塊地皮的人太多,但無論多少人,你們家肯定會分一杯羹,這樣你們都不會輸,穩贏,但這一杯羹,那就少得多嘍!”
“我爸有你說得這么厲害嗎?”王鳳笑道,卻不再在屋里走動。
“有,有其父必有其女,雖然你的算術并不好,但你商人堆里,素質算高的,你們父女定的好計策,你幫扶水泥廠,跟我走近,你爸走近的是另一幫人,想破產清算,都不得罪,看哪方有利,哪面都輸不了!”
王鳳想笑,卻發覺自己的臉部肌肉有些僵。
“你,平時花錢大手大腳,呼朋引類,也不算計,但錢從哪里來?水泥廠不盈利,只有你父親給你,如果你父親真的不想水泥廠好,你支持水泥廠,他不會答應的!你肯定沒有經濟來源,這前幾次去沈南的錢、去京城的錢,是哪里來的?是你父親王建東出的!”岳文一擺手。
“你不會不聽你父親的,你的性格雖叛逆,但你沒資本,特別是在生意上,所以呢——”岳文發覺兩胯間的痛楚好了許多,“王總,出來吧。”
他慢慢走近王鳳,王鳳立馬緊張起來,心跳起來,卻沒有挪步。
岳文在她跟前停住了,突然一笑,伸出兩根手指在自己嘴唇上一貼,又輕輕一揚,“機關算盡太聰明,別誤了卿卿性命——走了!”
門關,樓響,人遠去。
王鳳快步走到窗子前,望著窗外,一時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王建東推開隔壁的門走了出來,“這小子,果然不是凡人,想套他的話,卻讓他看破了,”他懷疑地看看王鳳,“你跟他講過嗎?”
王鳳卻答非所問,“爸,我真希望水泥廠好,我們一家子在這住了二十年,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王建東看看窗外那個消逝在晚霞中的背影,“這幫人太難纏了,爸也沒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突然又看看依然注視著窗外的王鳳,“剛才怎么了?”
王鳳臉一紅,掩飾道,“沒怎么,腳崴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