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淳眼睛有些澀澀的,他主動伸手握住了宿冉的手,低啞著聲音道,“宿冉,你不用這樣,我……沒事的。”
宿冉的眼睛很好看,在昏暗的燭光下顯得更是深邃勾人,而此刻他的眼神落寞地落在了一旁,只聽他低聲道,“我知你師門遭此一劫心中苦楚難言,且身上背負了冤屈和罵名,之后又同我回了魔教,無異于把這事情坐實了……我……”
寂淳看著宿冉這樣心里就像刀子割進了肉里,他悶在心底里那種悲傷與無助也終于像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出口,他的鼻子一酸,眼淚頓時漾起了水汽,是啊,他只是個小和尚,從小被師父養育長大,下山后再次回來,卻看到的是最親近的師兄弟慘死的尸首,他賴以為家的少林寺成了被江湖遺棄的地方,他自小無父無母心里孤獨,而此刻他確確實實沒了家。
宿冉是他還能繼續存活在這世上最重要的存在,他跟隨宿冉上了魔教,他不在乎什么江湖罵名,不在乎什么綱常倫理,他只想好好地守護著這個男人,盡管……他似乎沒有能力去保護他……他甚至覺得自己簡直就像個廢物……
感覺到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流,寂淳不想讓宿冉看到這么沒用的自己,遂將頭低得更低,聲音沙啞帶著哭腔道,“我不在乎什么冤屈罵名……我只要你好好的……”說著說著,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了。
寂淳從來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他從來都是作為其他人的依靠,因為他踏實善良,因為他內斂寡言,因為他值得信賴,在寺院里他是很多人敬仰的師兄,在宿冉眼中他是能夠安排一切事情的伴侶,而此刻,卻像個孩子似的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這個堅強內斂的和尚在此刻卻留下了珍貴的淚水,一夕間師門滅亡卻無能為力,對待愛人即將面臨的危險卻沒有絲毫把握能夠保護他,他向來自信的心在此刻受到了滅頂的打擊,他悲憤自己的無能,痛苦師門的滅亡,擔憂愛人的安危……他想拼命做些事情,卻發現自己無措得像個傻子。
宿冉起身輕輕抱住了哭得失控的和尚,這個責任心強大到讓他心疼的和尚,他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將寂淳抱著,讓他感受到陪伴。
過了一陣子,寂淳的情緒漸漸平復,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沒有看宿冉,不自在地輕輕推開宿冉走到一旁的水盆處去洗臉,房間靜悄悄的。
“飯菜涼了,我吩咐人去熱一下,”宿冉仿佛一切都沒發生似的,平淡地對寂淳說道。
“嗯,”寂淳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內室。
很快下人再次把熱好的飯菜送了上來,這次兩個人均是沒有說話,寂淳是因著方才自己的失態不知說什么好,而宿冉也是考慮到寂淳目前的不自在,也刻意地沒說話。
吃過晚飯后,那位黃衣女子領著下人過來收拾飯菜,待那些人出去之后,朝宿冉道,“稟告教主,寂淳大師的客房己然收拾妥當,是否……”
“放肆!”宿冉猛地一拍桌子,黃衣女子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就連一旁坐著的寂淳也被嚇了一跳,只聽他道,“誰讓你多事的?啊?自去戒律堂領罰!滾!”
黃衣女子被嚇得哆哆嗦嗦,低聲道,“是,”連忙推門出去了。
寂淳有些不太能理解,但也不好插手魔教的事情,他走過去拉住了宿冉低聲問道,“生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