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被封的穴道好不容易自行解開后,我扭了扭僵硬的身驅,想掙脫身上那一圈一圈又一圈的粗麻繩,不過這次綁得很結實,完全沒有取巧的空間。在掙扎期間還差點勒得自己無法呼吸,一刻鐘后,在下只能無奈地宣告放棄,不得不另尋他法。
看向右邊躺了一地的人口販子,他們身上的繩索已被解開,倒換成自己手腳反剪被綁成了個反向烤鹵豬,這風水輪流也轉得太快了些。
暗嘆一聲,繼續四下張望,這洞里的石頭一個比一個平滑,居然找不到尖銳的東西可以切割繩索。尋了一圈無果,只得認命地繼續土法煉鋼用人力掙脫,一陣天昏地暗過后,我氣喘如牛地趴在地上,晃忽間卻感到地面微有震動,貼地傾聽——約是兩、三匹馬在奔跑的聲音,空氣中亦隱隱雜有嘶嚕嘶嚕的馬鳴聲。
莫非黑衣人已歸,且尚偕同伴?
我頓時如墜冰窖。
馬蹄聲越來越近,最后精準地在樹旁停下。
我繃緊神經,開始考慮要不干脆把自己撞昏這種逃避現實的想法……
「虞兄!」
一道短促的喊聲從洞口傳來,略顯低磁的嗓音,帶著鎮定人心的效果。
我極目向上望去,洞口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背著陽光,讓他周身看似薄披一層光暈,竟顯襯得既神圣又虛幻。
此人便如同電影里救世主現身一般,踩著流光,翩然從天而降……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超現實場景有八成是構筑于精神肉體高度緊繃下人腦所產生的幻覺效果,畢竟在下彼時已將近十九個時辰三十八個小時未闔眼又未曾進食了。
來人正是開封府四品護衛展昭展菩薩,當我看著他紅衣飄飄翩然從天而降的時候,感動得都快流淚了:苦難終于到盡頭了啊!
手腳重獲自由后,對上他擔憂關切的黑眸,我緊抓著他那曾被撕裂如今已完好無缺的袖子,激動半天只說出一句:「——我沒事就好困!」
然后心下一松,再也撐不住,倒頭就睡死了。
待在下清醒之時,已系隔日上午,人躺在譙縣官驛的客房里,手臂的刀傷及脖頸手腕上的擦傷皆已被處理妥當。
我聽到展昭在門外跟人交代幾句話后,推門走將進來。
他神色略有疲憊,一柱脊背卻仍挺地筆直,猶如青松一般遒健,彷佛世間萬物皆不能令他彎折。他隨步至床前,拉了張凳子坐下,貼心倒上一杯水,詢問我狀況。
面對腳不沾地的大忙人,反觀自己卻一路狂睡到現在,饒是在下也倍感羞愧。因此彼時我耳畔發熱,低著頭囁著聲回了句沒事。
展昭望來,不語,爾后唇角微揚:「將虞兄從洞底帶上來之時,發現虞兄渾身染血,真是嚇壞展某了。」
我害羞:「我那是雷聲大雨點小,沒事的。」
展昭笑了笑,沒糾結這話題,轉而叮嚀著傷口應注意的事項。
我見身上傷處已被妥善包扎,忽然一想不對:
……有人幫我治療過傷口?
……有人幫我扒開衣衫治療過傷口?
——o口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