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先前提過北俠歐陽春背上的那把龜磷七寶刀(有興趣者請參找第七八四節),便是當代鑄劍名師肖師傅的得意之作;又比如青師兄腰間纏的那把被他刻意低調的龍淵軟劍,相傳乃歐冶八劍中登峰造極之物;又比如南俠展昭手里這柄巨闕古劍。
巨闕劍,相傳乃春秋時代越國鑄劍名師歐冶子所鍛造流傳下來的青銅寶劍,刃長三尺有三,柄長七寸,重約五斤,揮舞時劍氣縱橫,其堅無比,故有「天下至尊」之稱號。傳說巨闕乃越五劍中最為鋒利之一把劍,吹毛斷發,斬金如玉,有「穿銅釜絕鐵糲」之能——雖說越五劍為青銅材質,與鐵造的楚三劍相比之下略有先天不足之憾,但那畢竟是金字塔頂頂端的較量,重點是寶劍搭配絕世劍客,著實足夠誰與爭鋒了。
這柄巨闕劍卻聽說是展昭的師父傳給他的。
他師父交與他的那年,他正好十八歲,正是人生中最斑斕快意的年月,混跡江湖三載,名氣漸長,罕逢敵手。他師父見他具備駕馭此劍的能力,便將寶劍傳交給他,自己天下逍遙去了。
少年英雄,江湖名人,友遍四海,加之千古名劍傍身,是何等地意氣風發?
可那一年,也正是他離家多年終歸故里,卻發現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竟得病暴死的同年。
母妻紛逝,從此家鄉故里,除宅內一名守顧的老仆以外,再無牽掛,實可謂江湖得意,卻人生失意。
此后,他一頭栽回是非混雜的江湖之中,沉浮兩載,遇上包大人,進而義無反顧地跳入另一淌更加深渾不見底的漩渦里,一直,直至今日。
展昭后來曾和我提過,他決意入身公門之時,曾與其師見過一面,向他稟明了自己的意向與決定。他師父當時神色如常,并未反對,只淡淡讓他自己想明白便好。
「無論如何,你皆是為師的徒兒,此事永生不變。」他師父最終這般道。
將當時的展昭感動得幾欲眩泣,跪在他師父面前,磕足了三個響頭。
此后,他道自己卻未曾再有機會見上這愛四處云游的師父一面,一直乃他內心的一遺憾。
回憶過往,斑駁若夢。
他師父當日所說的那句話,卻始終放在了他的心上,成為他心底一處溫暖的爐火,支撐著他,面對曾經無數來自江湖同道、甚至是過往友人的誤解與鄙夷。
遙記他當初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側目望著他,見他臉上的線條,比起初識之時,已少了好幾分的意氣,更增添上了許多的堅毅。他的理想,他的抱負,在那時,早已在他心里茁壯成一棵深根的大樹,再沒人、再沒事,可輕易撼動他的信念。
——彼時的我已經很久,未曾見他再彷徨、再猶疑過了。
他當時一翦身影立在天地之間,瀟灑清挺,山風吹瞇了他的眼睫。
我是知道的,此人從來都是名頂天立地的男兒,至情至信,明明有顆柔軟的江南心,可偏偏又至正至剛,不容許自己縱情肆意,總是壓抑著自己的心意,堅強著自己的心志,遇上矛盾,也只是打落了牙和血吞,一旦跨過,便彌加堅韌。
他待人如三月暖風,對已卻似玄月秋颯——其實人生苦短,如夢似幻,又何苦要活得如此嚴律束縛?
但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所擁有的一切特質,于旁人眼中看來才總是如此耀眼與炫目,令人望之自形慚愧。可待在他身邊,又好似立于一參天的古木之下,枝繁葉茂,安穩平和,風雨驟至而心不驚,一朝流連在外,又讓人止不住懷念這片繁蔭。
當時同他一齊立在山頂上的我,著實是無法預料得到,便在不久后的將來,自己竟會為了躲開這風雨不搖的身影,而長離開封數年之久,期間是一次也未曾歸來。
批注:
一西游記:一本曠世的神怪,以唐代僧人玄奘法師西行取經的事跡為藍本寫成。猴精孫悟空與如來佛皆是其內出現的人物。至于為何此作曠世卻無人耳聞,乃因作者是個低調迷信的作者,寫作志在興趣不在賣錢,因有占卜大師跟他說此著當代發表會一文不值,要等到百年后才會大紅大紫,是故該書作者便囑咐自家子孫要在百年后才能將此著的內容發表出去。而在下會知道這本書,完全是某次去他家作客時看過的關系。
二絕世劍客:乃武林中一名傳奇劍客,相傳他劍術登峰造極,敗盡天下英雄,無人可與其抗衡,因此自號「求敗」,希望能尋人打敗他,惟其仍打遍天下無敵手,再無挑戰,心灰意冷,便隱居深谷,漸惟世人所遺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