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無辜:「我真不知道啊!」
「……算了!五爺我不管你了!」他白來一眼,揮揮衣袖踩著忿忿的步伐,轉身就往飯廳外走,任我再三呼喚也不回頭。
這人到底是又怎么了呢?
……簡直莫名其妙!
(一〇七五)
在白玉堂忿而離場之后,留下我和展昭在飯廳里不解地大眼瞪小眼……最后我們決定還是早點回去洗洗睡了算了,別再糾結此鼠留下的謎團,此人有時行止過跳調,多想純粹浪費腦細胞。
解散前,展昭曰既要出游江南,那便需稍做準備,待他同忠伯交待過后,不日便可啟程。
………
阿彌陀佛,聽到他這樣講,在下心中卻忽然生起一股心虛……
我們,就這樣把這展昭從忠伯的身邊搶走真的好么?人家老人家翹首盼望他好幾年了,他才回來待個十天半月就閃人,這樣真的好么?忠伯會暗自面燭啜泣的!
其實江南也不是沒自己來過,雖說玩伴不同心情不同,導游不同景點不同,景點不同深度不同,深度不同感動不同,又季節不同景色不同、美食不同、特產不同……但一直待在常州……其實也沒……沒什么不好的么……?
想起江南無邊無際的春季美食,我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不好,怎地反而愈說服自己就愈想去了?!
(一〇七六)
我按捺下內心的澎派,還是真心勸人:「展昭,你真要去啊?可你難得回來,忠伯又久久才見你一次,就這么離開似乎不太好,不如我們就此待著吧。」
展昭笑了:「忠伯若知我們想往江南一行,鐵定是歡喜的,你便莫需操心了。」
我想起他之前拿來搪塞忠伯催婚時的說詞,不禁恍然大悟:這展昭好賊啊!
想到催婚,我便聯想到他的前準親家,不禁問他道:「展昭,水老爺那兒你不去提個點么?若待他們上京告狀之后,知縣貪污一事查下來,他們會不會受到波及?」
展昭臉上仍是淡笑,不過神色稍為沉了沉:「我提點過他了,萬事循正途為妥,切莫過度貪心,不可因利而棄正理……展昭能言的僅盡于此,至于聽與不聽,便看他如何想了。倘若他真有行賄一事,若非情節嚴重,其實皆尚有酌情轉圜的余地。」
言外之意,若真是情節嚴重,任是誰也都幫不了他了。
窗外忽然一陣晚風吹起,帶著濃郁的紫藤花香撲襲進屋內,引得我忍不住朝源張望。
院中的紫藤已開成一片淡紫色的花瀑,花序懸垂而下,披掛在夜月之間,那緩緩隨風長舞的姿態,溫藹卻迫魂,沉靜卻動人。此時它們是搖蕩在風中無聲的搖鈴,雖不能耳聞,旋律卻敲敲打打,直沁入了人心之上。
這幾株紫藤花樹看來頗有年頭,不知已于展家的庭院中,開榭上多少個年頭了?花樹依舊,院中卻滄海桑田,人事皆非。
同流合污易,堅守本道難,自古皆如此,沉浮于茫茫人海之中,又見有幾人能真豁免其中?是故自古清正者多孤寂,清正又無私者,更是寂上加寂。
可人們孰知否,要當清正的人之至親好友,其實也不甚簡單?戰戰兢兢,輕易便會半途崩殂,讓人刺殺出局?
在下此言并非是贊同水老爺所為,只是感嘆有時不免情義難兩全,何況一般人還有現實日子得過,其中平衡固守之難,又豈異于沖云破霧,牽鬼上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