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明明就知道我來歷,完全可以事前私下先和我通消息啊,有必要連我一起突襲么!這是在整展昭還是在整我啊……依他的脾性說不準是想兩個一齊整!!
追溯回吃人參雞那晚他奇怪的態度,我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李云重出江湖的消息,他定早在那時便聽說了,難怪那時想要私下拉我一起來呢。
……所以他是在記恨在下當時跟展昭站一邊反對他么,是這樣么?!
我說我們之間又沒培養出心電感應的默契來者,使不來內力傳音就給我好好地使用言語告知不行嗎!
面部暗示什么的實在太難懂了……
(一〇九二)
老實說,在下心底對將師門身分暴露給展昭知道總是有個坎,完全無法如向白玉堂坦誠時那般坦然。自我檢討后的結論,大概便是偷兒怕官兵的心理了,根深蒂固,同老鼠永遠見了貓都要抖一下的道理一樣。
——雖然在下只是單純繼承繼贓物不負責繼續業務,但贓物確實收了還拿去變賣了換來的錢也花了,嚴格而論的確也撇不干凈了,這種灰色身分還是能瞞一刻是一刻吧,別去試踩開封府的邊緣地帶了。
畢竟就算包大人從輕發落不予處罰,但若要沒收寶庫拿去發還給被害人的話該怎么辦呢?在下怎么對得起我那逝去的師父?某方面來說這也算是他畢生劫富濟貧的心血是不?縱然已經空去了不少,做徒弟的再不濟也不能這樣隨便脫手啊是不?
俗話說的好,無知便是福。展昭是我兄弟,我得讓兄弟幸福。
所以這件事還是別說出來讓盡忠職守的展護衛為難好了,我這也是為他省煩惱。
我心虛地這般想。
我硬起了頭皮,緊張地囁嚅出一句:「我、我是有些想去……」
語音方落,白玉堂手中扇子隨即唰地一展,桃花眼用「你看吧果然如此吧」的得瑟目光瞟向展昭。
展昭沒有理他,卻專心用不贊同的眼光炮轟我。
我心虛低頭,吭哧解釋:「男子漢大丈夫,行走天下,圖得便是增廣見聞……我還從來沒見識過所謂的武林世家的風范應當如何呢,如今既有機會,展……展大哥,你便讓我去開個眼界嘛,好不好?」
旁邊有人專職拆臺:「咦?小虞兒,五爺我這還是頭一回聽你以“大哥”一詞來稱呼貓兒呢,真是好生稀罕哪。」說罷搧著扇子笑得欠扁。
我給了他一記眼刀:大爺你這時候還來添亂!
展昭按了按隱跳的額角,放緩神色好言相勸:「江湖人事紛雜,許多渾水一旦淌上便難牽扯清……小春你既非江湖中人,江湖上的事,還是能不參與便不參與,莫要趕這種熱鬧,可好?」
他頓了頓,補充道:「說來杭州的鰣魚春筍名聞遐邇,又有不少名勝古跡,真要認真游賞起來,便是十天半月也嫌不夠。我們莫需將時間花于此種旁事之上,這幾日,大哥便帶你四處走逛一番,順帶品嘗各地的佳肴美食,如何?」
……如何?
客觀聽起來是蠻好的。
鰣魚春筍……鮮嫩的筍片,腴滑的嫩肉……
啪地一道收扇的驚響,將我從幻想的美食世界里拉了回來。
我吸了吸口水回神,便見白玉堂一邊優雅地把玩著扇柄,一邊悠悠開口:「要吃鰣魚春筍嘛……也不至于耽誤行程。我們大可明日中午吃完飯后再上南宮家,帖上預告的時辰乃明夜子時過后,我們明晚去湊個熱鬧,隔日便可告辭,如此不過多耽擱半日的時間而已。何況南宮家傲滄莊的庭園之景薄具盛名,能藉此機會順道參觀一番,豈不一舉兩得?」
他潤澤的桃花眼轉了轉,扇子一打,道:「貓兒,你也莫需這般死板。有我們二人在旁,還愁何渾水濺上小虞兒的身?雖然這事是透著些古怪,可毋管內情如何,無痕雪一派的輕功身法以虛無飄渺著稱,踏云浮飛,過雪無痕,一直以來皆被默認為江湖的輕功之首,可惜銷聲匿跡多年,難得緣見。如今既有此良機許能見識一回,你難道便分毫不起興趣么?」
展昭的眸光隱有微動。
我趕忙跟著附和:「是啊,展……展大哥,我們就去罷!如今南宮家三教九流云集的,誰會留意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只要我小心些莫惹是非便是,哪里會淌上什么渾水?而且你和小白皆在,我哪里會有事,你便答應一齊去罷,好不好?錯過這村便沒這店了……展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