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〇四)
正當這群鬣狗集團愈逼愈的時候,立在我身后的白玉堂忽然笑了一聲,唰地一道展扇聲響,只見他大步走過了我身旁,衣帶飄飄,眉眼含笑,玉石般的嗓音道:「……諸位真是能干,一朝揪不出兇手,便使勁將臟水往他人身上潑去。今日此人倘若能殺得了那鍾雄,我與展昭當時又何必留他在屋內枯等?而爾等此時,又豈敢如此群起圍攻于他?柿子盡挑軟的捏,也不知何謂羞恥。」
說著,香木扇一收,轉眼已擋在我的身前,玉石嗓音已轉為冰冷:「今日,有我白五爺在這兒,看爾等……有何人敢真上前動他!」
展昭察覺騷動走出屋外,看見的便是這般景景象。
他問清楚緣由以后,同樣站到了我身前,朝莊主及眾人拱了拱手,態度嚴正地道:「莊主,諸位好漢弟兄,此人乃展某的友人,展某自然知其甚深,敢以性命擔保,他與今夜之事,絕對毫無關聯。展某這位朋友非是江湖中人,不懂江湖上的人情世故,方才言語間若有不妥或得罪之處,還請諸位能看在展某的面上,莫要放在心上。」
白玉堂眉間一蹙,不爽:「展昭,你又何必與他們……」
展昭瞥了個眼神給他,他又一皺眉,卻是閉上了嘴,不再多話了。
南宮莊主哈哈大笑,上前打了圓場道:「哈哈!看來這一切都是誤會了。各位,今夜承蒙諸位鼎力協助,不論結果如何,老夫皆是感激。各位好漢今日都忙活了一整晚了,想必皆已疲累,就請先回房歇息吧。鍾大俠一事,老夫會給各位一個交代的。」
(一一〇五)
大廳內,南宮莊主面色沉穆:「我莊下巡邏之人,皆乃莊丁護院,老夫并未下令婢女加入。虞兄弟,你可否將當時情形詳細告知?」
于是我當著展昭、白玉堂和南宮莊主的面,將偏莊后院那一趟見聞與經歷都說了,亮燈的房間、無倒影的窗花、細微的金屬聲響、面癱的婢女,以及那把琳瑯的大刀。
我由衷感嘆:「那名婢女是真面癱,比起馬漢的細部肌肉還會顫動,可那婢女的臉好像整個被醬糊給芶住了,說話竟是分紋都不動啊!」
擱到我里˙故鄉來,八成就要被人懷疑是肉毒桿菌一打過量了!
展昭與白玉堂二人互看,心有靈犀地低喊了一句:「人皮假面。」
南宮莊主撫了撫胡,點頭道:「沒錯,照虞兄弟的描述,此人應是戴上人皮假面具掩飾了。你說她拿的那把大刀,應便是飛叉太保鍾雄鍾大俠的兵器了。方才已確認鍾大俠確乃死于自己的刀下,兵器又失了蹤……如此一來,兇手已八.九不離十了。」
我:「……」
我當時才知曉原來自己竟是一起兇殺案的目擊證人。
原來當時那暴力女當時閃爍不定的詭譎眼神,竟是在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嗎?!
阿彌陀佛,原來在下的命其實挺大的么!!
(一一〇六)
經歷了一番詢問與討論,南宮莊主表示莊內人口皆經過嚴格挑選,何況也無符合身手的侍女存在,不過為周全起見,他還是召集了全莊侍女過來讓我面試,看有無身形并聲音相似的女子存在。
老實說,這意義不大,身形相似的是有幾名,可聲音無一能對上。想來也是,都找來人皮假面遮掩了,要變個聲還不難么?不過倒是從一名身形相似的婢女身上問出了一件事,因她吞吞吐吐,最后頂不住質問,才哭著說自己那晚被人打暈了塞在角落,醒來后發現外衣被人扒走了,事關名節,她根本不敢聲張。
經過一番查證,證明她所言非虛,莊上幾名女客又都有不在場證明,莊主最后定位兇手系莊外混入人士的可能性極高,對外發出了江湖通緝。
寶物被盜和鍾雄被殺兩事,其實在傲滄莊內后續的處理,乃是同步進行的。兩案殊途同歸——都知道有兇手,可一時也都找不來兇手,也只能走長期抗戰的路線了。
可憐的南宮世家,當年一定跟在下一樣忘記去安太歲,寶物被偷后又出了命案這種麻煩事,基于地域關系還不能撒手不管!
鑒于前一件竊盜案的肇事者疑似是自家人,我看著南宮莊主的背影,心里總有些發虛。
其實這莊主人挺好的,一點架子也沒有,為人海派,心胸也挺寬廣,一口拒絕了眾人說要合聚圍剿李云的提議,表示此屬南宮家事,自應由南宮家自己處理,無須勞煩他人,跟那群總想著找人加入圍毆師兄行列的鬣狗集團一點也不一樣。
依稀記得師父生前好像說過,曰咱們神偷一派,從來在下手前都會慎選對象,絕大多數時候,只取不義之人的珍財……這南宮莊主的評價及本人看起來都挺正派的,若下手的真是云師兄,他又怎會挑此人作為目標?
(一一〇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