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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懇談會后,我才發覺到自家的兩師兄早八百年前就知曉近來外頭出了個冒牌貨在四處幫本門派呼蜂引蝶打廣告,就等著最后水淹金山寺——只是此二人自小受同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脫邊師父摧殘長大,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們腦中「大事警戒線」的標準和平常人甚有差距,因此雖早早得了耳聞,基本上卻都沒怎么將這件事擱在心上過,美其名曰「以不變應萬變」,實際上根本就是懶得抽出心力去搭理人家。
哪知此冒牌貨犯案并不只為貪財或心血來潮,見沒正主出來舉發他,行事益發不知收斂,導致事件愈演愈烈,這兩回下手的對象甚至破壞了神偷無痕雪一向「非不義之財不取」的座右銘,真是打算來抹黑本門派的名聲。
原本此冒名劣行傳出去若眾人不信便罷,可如今輿論走向卻偏有將山寨貨的行為硬拗成是正牌貨作為的趨勢,云師兄身為無痕雪第四代傳人,懶得理事是一回事,卻義務需維護門派聲譽,這才不情不愿地踏出他蝸居八年的深谷出山了解情形,卻還未決定好到底需不需要出面來處理這灘污水。
他與韋神醫出山后先順路去了幾處冒牌貨曾出現犯案過的地方,打探情況,打聽到洛陽地方之時,恰巧遇上日前去助友人處理后事的青師兄,當時各有事忙,只有稍談,便約至汴梁再詳會……
這不,他們倆入京后的頭一回碰面,便這般巧地讓我給趕上了,因此才上演了一出同門大團圓的戲碼,也算是師父在天之靈保佑,省得往后倘若走在城內的街上錯身而過,屆時同門相見竟不相識什么的,那得有多悲哀。
阿彌陀佛。
兩名師兄在一頭將前由闡述得順當,可我忽一細想卻覺得哪不對……方才在青師兄家門□□談之時,青師兄既正打算來赴同門之約,怎地不和他現場的另一位同門直說,直接帶我一齊過來便好,反而是先嘗試著趕人回家?這分明有排擠人的嫌疑!
面對如此質疑,青師兄尷尬地笑了笑,說他怎知我早知外頭出了一冒牌神偷之事,他此次是來和云師兄商討對策的,這不是不想將我卷進麻煩事里頭么?畢竟師父壓在我這位小徒弟頭上的「遺愿」,是當個只需吃喝玩樂無憂無慮度日便好的紈褲來者,這等事情還毋須要讓在下知曉來煩心。
我:「……」
……又是以此類「愛之故瞞之」的說法來掩蓋自己搞小團體的歧視行為。
可我確定自己當時從這位師兄的眼神中,讀出了類似「反正告訴你也幫不上忙又何必多此一舉告訴你更平添麻煩」之類的潛臺詞!
在下忽然覺得好悲涼……人生在世,武力值不夠,就永遠打不進團體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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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悲涼歸悲涼,在下一邊還是將傲滄莊里發生的事情和他們老實說了。重點描述與冒牌貨的第一類接觸,有關他外觀維妙維肖的模仿,以及展昭對他輕功路數的點評,順帶探問師父究竟是否為假低調,實則交友滿天下?
云師兄贊揚了展昭一句「南俠眼光不錯」后,一臉平淡地肯定了咱們自家師父果真只是假低調的事實,跟我坦言師父確和蓬萊仙翁孟笑天(注:白玉堂師)及南嶺劍豪陸沖(注:展昭師)皆有交情,直至過身的前幾年還曾有過聯絡。無想我竟與此二位前輩的徒弟也有了交集,這天下是小。
……附帶一提,他說這些話時的口十分吻平淡,跟在表示「喔,今晚我們吃面不吃飯」的話題一般輕描淡寫,令人對這一番對話的內容真是分外生不出真實感,聽著好像在聽瓦子里的人唱戲。
……其實不是天下太小,而是咱們的師父老觸手太廣吧?
我默默掩面,決定以后行事一定得更低調再低調——否則沒準哪日碰到個像白玉堂那般的圈內人,莫名被捅穿底了還不自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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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二位師兄彼此將情報交流得差不多后,我向他們提起了冒牌貨此回竟想染指南清宮的消息,并將那張預告帖的內容與他們說了。
云師兄聽完皺眉,出現了自見面以來最強烈的情緒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