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莫用懷疑的眼光瞅我,我是真瞧見過這只鳥的!
青師當時與我說起過這只鳥時,還曾將牠召喚來陪我玩耍了一下,那展翅后上破三尺的龐大身影,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
這只奇特的大鷹據說是咱們師父在青師兄「離師出走」過了幾年,好不容易師徒關系破冰恢復了聯系后,不知從哪搜括來送他的寶貝(最初送禮目的請自行參考霍格華茲的貓頭鷹一)——師父于送他之前還先給牠取好了名字,還是個十分惡俗的名字,曰……青青兒。
據說青師兄乍聽到這名之時,額角一條青筋跳得都快炸筋了,無奈由于剛和師父恢復了師徒情誼,卻不好立即掃自家興致勃勃的師父的興,當下只能勉強裝作感激涕零地收下。
殊不知悲劇便從此間誕生。
因為青師兄當初未即時糾正此種雷名,「青青兒」一名從此在大鷹的腦中三槌定讞,被牠默認成自己的閨名,待到師兄勻出心力想來糾正給牠換個新名的時候,牠已是毋忘初衷,總將新名當耳邊風,就是對「青青兒」這初名情有獨鍾——你不這般喊牠牠還就耍起性子硬是不理你!
要知曉咱們家師父喊徒弟的規律,一律喊他的二徒弟叫「云兒」,喊他的三徒弟作「青兒」,喊他的小徒弟,也便是在下我作「春兒」……由此可推知「青青兒」這名字對青師兄的殺傷力在哪里。
可已經完全錯過更名時效性的他,也只能牙打落了和血吞,暗自到一旁去吐血內傷了。
我當初頭一回聽到青師兄呼喊他家大鷹名諱之時,還將此「青青兒」聽作是「親親兒」……當下真是嚇得我肝膽一震,忍不住驚嘆原來自家師兄私底下如此開放,在他那一副爺性十足的外在行止之下,竟是有著一顆如此肉麻悶騷的心么?-﹃
后來弄清了情況,對外只有一聲嗚呼哀哉的同情……內心卻是在暗自慶幸,好在當初師父贈馬與我時來不及取名便被我搶定叫了阿秋,不然若是依此來個像「春春兒」一般的稱呼,估計我彼時就可以和青師兄一起抱盆子吐血了。
總之這只青青兒是只母鷹,一旦現身便會黏得青師兄黏得像根木筷遇上麥芽糖那般膩呼,一點萬鷹之王的氣勢也不見,虧得公孫先生將她的品種描述地那么神乎,完全是鳥不可貌相,因此各位想必也不難理解在下當時為何會對公孫先生一番神乎的形容詞答得如此含糊。
不過從師父手中送出的生物,基本上就別想會有平凡貨。正所謂強將帳下無弱兵,凡經師父出手,個個都乃寵物界中的奇葩,奇葩業中的翹楚!最好莫將牠們作尋常禽獸看待,不然倒霉的永遠會是你自己!
有別于在下家中那匹個性溫吞,勝在親民輸在偶爾有點瘋癲還會脫線演出連累主人的駿馬阿秋,青師兄家中的那只神鳥青青兒簡直兩面三刀將雙面人一詞演繹至極致——
牠在主人面前永遠一副恭順可人任人玩摸的黏乎模樣,可只要主人一離視線,立即便反臉不認兇性大發,初見時居然趁牠家主人去后院取物的時候,倏地便飛撲攻擊,拿一張嘴喙作兇器來啄敲我!
還把人的頂上簪當立足點,盤踞于他人發髻之上不動如山!
姿態囂張!百揮不走!一揮就撲啄人!當下就抓掉了我兩球的頭發!
啊賀啊……一想起當初那兩塊圓形禿我就來氣!
(一二〇四)
當時在公孫先生面前,完全回憶起這段遭心往事的我,忍不住邊磨牙邊問:「……那只死鳥怎么了?」
公孫先生大概也從我當時憤慨的態度中瞧出了有故事,秀眉一挑,卻沒有歪樓,接著我先前的疑問答出了正事:「鵰鷹認主,狄將軍幾日前便將牠召至開封府,只待適當時機放飛,便可循牠找到牠的主人,也便是狄將軍所在的地方,那群歹人們的巢穴了。」
我瞬間猶如醍醐灌頂,對這種追蹤的方法驚為天人——沒想到過去只在話本里看過的「警鷹」用法還真能在現實中執行,當下雖感有哪里不對,可一時也沒再深想。
直到時至今日,在下提筆回敘往事,字句經歷反復的推敲考證,才驀然發覺到當時的不對感從何處而來——
從其后幾年的相處經驗來看,青師兄這鳥十分怕熱啊!
每逢天候回暖牠都要自行北上避暑甚少能見到影蹤,彼時時序幾近六月,牠又怎么會出現在這有如悶鍋般的汴梁城里?
……青師兄當時究竟是怎么違反生物定律把人家強行召喚回來的?這不生物學!
我撓發撓腮百思悟不出其理。
……罷了,出品自師父那老來寶,我還認真想以常理來計較?
嫌腦細胞殘存太多了吧,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一二〇五)
公孫先生講解完這些我所不知道的計劃之后,我看著床榻昏睡的云師兄,為免再遭忽弄被人再排擠在核心外,決定強行霸占身為核心基地的公孫先生的房間!
一陣死纏爛打,公孫先生不知是否想在神醫前輩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竟壓抑住了自己霸王+唐僧級的本性,出乎意料地好打發,與我勸不到一刻便選擇另擇房睡,屈尊紆貴至隔壁展昭房里暫住。
韋神醫本人則在我與公孫氏糾纏的那當會,慢吞吞于一旁抽出一張躺椅,合并房內幾張椅子,又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套床墊棉被組,然后把它們拼裝成一張豪華型的便床,最后從容優雅地斜臥其上,自顧自地歇下了,根本沒管我倆在那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