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他那兩日空閑之時,都會花上一小段時間出房門來溜達透氣,最后十有八、九會都逛到公孫先生那兒去——畢竟這后輩的醫術水平可說是上等,和他保證至少有一方面的共同語言可以深入交流,也可以順道打聽看近年來的民間情況,補全自己遺漏掉的新知。
在醫學這條漫漫長路上已走得很遠的公孫先生,難得碰上個比他走得更遠的前輩,此種人物出現的概率太過稀罕,能跟此種夢幻等級的人物面對面真人實地交流請教?公孫先生簡直高興到做夢都在笑!那兩日瞅我這位曾受托幫忙與神醫牽線的人的目光,是愈發慈善,看得我渾身上下都冒寒不對勁兒,還以為自己又哪里招惹到他,需得用這般反常的目光瞅我,是不是在等著我自主上門給他哭喊認錯……
至此在下不得不懷疑,說不準這公孫先生不但真從沒將我與身神偷無痕雪間的那點關系疙瘩在心上過,反而心里還因此偷樂著呢!不然他哪來的間接機會親眼見識到一位名滿天下卻行蹤成謎的醫者大展醫術,甚至還有機會跟這位傳說的前輩近身交流呢?
瞧他鎮日里滿面春風的模樣,真是叫府內的同胞們各個膽顫心驚,嚇得都沒人敢上前去找他攀談了!
而于我在某次偶然瞧見韋神醫與公孫先生這二人亭中賓主盡歡暢談的場景之時,真是開始有一咪咪可憐起在下那位在房中暗自生著悶氣的云師兄了。
他氣他自己的,他的好友照卻是從容地拓展起交際生活,不但頗能自我排解,且看似還挺自得其樂……這份友誼關系,怎么看內傷的一方都會是自家的師兄啊!
(一二一二)
……突然覺得在下這位冷面師兄的高度,一下子親切許多起來了。
……是同情心作祟么?
(一二一三)
見了云師兄的反應之后,我才覺得青師兄當初會想瞞著他先斬后奏串通開封府行事,也非是全然無有道理。
畢竟若非如此,等云師兄的毒傷緩解以后,百分之八百會要自己去找冒幫的人馬算帳,屆時新仇舊恨一齊解決——雖然他很厲害,可敵在暗處,背后又很可能有個危險的組織當靠山,他身體又非當年的巔峰狀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又他執意不肯讓青師兄插手此事,可依青師兄面對我時愛操心兼老把同門當溫室蔬菜關照的性子推斷,又怎么可能就此袖手旁觀?
這不,一朝爆發,在下這位護短的青師兄就捎上坦克等級的展昭,一塊去準備對人做邊境碾壓了!
這般推敲下來,隱瞞云師兄的決定也屬自然而然,乃水到渠成的結果了。
(一二一四)
……不過他隱瞞云師兄便罷了,到底為何要交代大伙連我一塊隱瞞?
這個疑問,在事隔月馀之后,讓我找到了答案。
某日,靑師兄趁休沐和友人私聚,喝完了點小酒后順道繞來看望我,卻在言談間不小心說溜嘴,曰他當時雖曾請托過一起合謀的開封三子不宜將計劃外傳他人,可其實本有打算私下找機會同我說分明。不過由于在下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有點太單純(從他語氣中聽出「單蠢」的含意是怎么回事?!),一向柔弱地好似一株溫室里的蔬菜花——
他一方面怕說了讓我替他操不必要的心,二方面怕我演技不好在小地方漏底影響計畫成敗,三方面又覺得披著師兄的臉把我唬弄得一愣一愣地挺好玩,于是便一日玩過一日,最后事件被趕著鴨子發生,這才錯過了對我坦言說明的黃金時機。
(一二一五)
……
………
啊喂!說了半天,結果主要原因是第三項嗎!!
到底把你家后輩當成什么樣消遣娛樂的東西了啊喂!!
(一二一六)
唉,不說這些令人辛酸的內情,說起這些人際關系下的小九九都是一陣心塞,讓我們將話說回青師兄打入敵營后的兩日后午后。
彼時,我和云師兄這對「被人蒙」二人組開著窗戶坐在西廂客房里納涼,云師兄盤腿床上打坐,凝氣養神,而我正靠坐在床旁一張長椅上活躍著腦細胞……簡稱天馬行空以靈魂在各地漫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