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〇九)
自從青師兄假扮成云師兄被劫入敵營以后,已過了兩日。
午后,我和云師兄這對「被人蒙」二人組開窗坐回了西廂客房里納涼。
云師兄在床上盤腿打坐,凝氣養神——可惜臉色一直不太好。
——不是被毒或舊疾害的,而是因為被推進坑里惱羞成怒氣的。
兩日前的李代桃僵之計已如箭發出,便是催上駟百匹馬力恐怕也難追回頭,如此無了后顧之憂,云師兄的藥單就被換回了一般性成藥,沒了那幾味不能說的秘密,他當日天方亮就已清醒,基于亙古以來「官賊難兩立」的原則,他腳方能踏地,就想立馬離開這座代表官府的開封府,不需要他們的特別「照顧」……
簡而言之,他不想待在對頭的勢力范圍內養傷也不想與對頭互相合作,他真的討厭官府!據說當年聽到自家的師弟不管不顧地跑去從軍以后他更晉級為討厭政府!
不得已,眾人只好將替身計劃說與他知曉。
云師兄腦有七竅,聰穎無比,聽完了計畫的梗概,很快便想通整個暗箱作業的流程……包含自己被下的黑手。
任何一個有尊嚴有實力有自己信念的高手,驀然驚覺自己竟被從小看大的同門師弟,以及朝夕相處多年的好友連手算計,單純遭蒙蔽便罷了,居然還被他們合夥藥倒?任是脾氣再好的人難免都會惱火,何況云師兄看起來就不是個好脾氣的人。
對他來講,此種狀況簡直是恥辱,管他們初衷是否為好意都一樣!
總之云師兄他當時便火了,要不是青師兄已打入敵營而情況不明,叫他心底多少有些牽掛,兼臥底計劃假若成功之后,那名抹黑咱們師門名聲的兇手怕是便要落入官府手里,再難私下尋機敲打質問——為了之后能在第一時間應變,他才勉勉強強壓下甩袖離場的怒意,同意暫時留在這艘被強搭上的開封府船上,還壓下傲氣和包大人應付了幾趟問答,同開封府人士保持了表面上的和平。
(一二一〇)
可很明顯,不得已合作是一回事,打不打算繼續生氣又是另外一回事。
令他忿怒的頭號主謀目前忙著惑敵揪不回來,次號同謀開封府對他而言又屬外人發作不能,而在下啥也不知,他無從怪起(那時特慶幸自己被蒙在鼓里)——于是他只能向對他下藥的直接正犯爆發了。
這不,云師兄已鬧了兩日的脾氣,清醒后就將韋神醫逐出了房間不說,還冷冷表示沒必要暫時不用見面,就算因例行診斷不得不碰面,可一張本就冷清的臉變得益發清冷,眼神瞥也不往他好友那兒瞥一眼,更遑論開口和人家說一句話了。
要不然彼時哪里輪得到在下于房內伴他駕,換擔上他那名義上的貼身看護崗位呢?
雖然他根本不叫我做事,只任我在一旁發呆,害我這看護著實閑得無聊……
至于直面云師兄這般愛理不理態度的韋神醫,顯然應對得十分處變不驚,看似并未如何將這場冷戰放在心上——至少表面看上去著實淡然。
把脈照舊、施針照舊、叮囑照樣仔細吩咐,態度如常情緒如常,完全沒有被應膈到的跡象,相較于之前一直陪他好友宅房的作息,彼時例行診斷做完卻懂得自主離房暫避鋒芒,完全不去碰云師兄這座冰山面下的軟釘子。
這般不驚不乍的回應態度,令我不得不腦補興許類此冷戰的場面怕是早有先例……要不然人家韋神醫怎會應付地如此駕輕就熟呢?
瞧云師兄一身拳頭明顯都打進棉花里了!
(一二一一)
可卻有一人從云師兄跟韋神醫這的這場冷交鋒中得到好處……那人便是公孫先生莫屬。
此人停在船板上打個盹,還莫名就沖出條鱘龍魚自己跳到甲板上來!
天上砸下來個機緣!
對韋神醫而言,好友暫時不想理自己,開封府又不同于他們隱居宅盧的藥房,有藥材有空間給他搗鼓坐研究。沒書好看沒事好做,一整日宅在屋內也著實沉悶,他外部形象再冷肅,也不表示就得整天沉默無言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