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前輩的身手已屬了得,狄兄之武功可看出似亦不遑多讓,可從藥效發作至今已是多時,狄兄竟尚存有余力長追?
他長縱而去的那一套輕功步法,似乎與方才李前輩對敵時使用的身法,如出一路……?
疑惑僅系一閃而過,隨即被我壓下,只因當下并非思慮此種事的時候,尚有更重要者需照顧。
我轉過身,朝虞春與李前輩所待之處走去。
其后諸事瑣碎,休憩整整一夜一日,體內虛乏之感方逐漸褪去,知眾人皆好,展某心中也是放下一安。
……卻不料虞春竟可粗手粗腳至如此地步!
平日舉止大喇便罷,怎地一受起傷來益發變本加厲?東碦西撞、左揮又碰,動作完全不知應稍節制,短短兩日便見他疵牙裂嘴了好幾回,全因在無意間扯動了傷處……
我終是忍不住板起臉來告誡他,近日需得花心思養傷,切莫再如此粗枝大葉。聽他口頭上應承,實則一過卻照樣再犯。
……這虞春分明便未將展某所說之話放入心上!
他怎地便不明了,屆時若真不小心扯開了傷處,卻是得他自己來受苦?!
在某日途經府內迭放檔案證物之房間,正見里頭一座長年不穩的木柜搖搖將傾,木柜底下竟有一熟悉的人影,眼見便要被其壓垮——未及思索身體已自先動作,在木柜倒下之前,展某已縱至屋內,偕縫而入,將此人緊緊護在了身下。
胸中驚急的跳動尚未平復,身下之人軀體溫暖,卻愣愣地望著我,知不知曉若是我來晚一步,他又得磕得大傷小傷,嚴重點甚至可能頭破血流?
我不覺微微收緊了手臂,心中卻有一陣慶幸,慶幸自己方才正巧走經此處,慶幸自己尚來得及護得住人。
不過他的臂傷,終是經不起如此劇烈的變故而迸裂。見他望完自己沁血的衣袖,尚一臉大喇喇非大事的模樣,我只好將他帶回房內,用上點手段,讓他手臂再無法如此大肆動作。
……既是個講不聽的,那也無必要再與之多言了。
我心里想。
見他于眼前一副憋屈模樣,心情竟是無端便舒緩了許多。
由于此一層緣由,那陣子我確實多置了些心思在他的身上,以防他又故態復萌,傷處遲遲未能痊愈。
卻在不知覺中,見到了他悄悄避開公孫先生注意而偷懶小憩的模樣,瞥見了他邊工作邊從袖中掏出糕點偷咬、于餅屑不小心掉于卷宗上時,又不免驚慌撣拍的模樣。
與張龍斗嘴占上風卻尚未被張龍發覺前狡黠偷笑的模樣。
起出卷內疑問時下筆如飛的模樣。
于包大人面前侃談己見,神采頗奕的模樣。
與他每每同我打招呼時,便會驀然綻開于他臉上的、如溫火般平暖的笑容,彷能令滿室生輝煌。
一股陌生卻讓人感盈實的異覺漸漸從心底泛了開來,有時后甚至會令我感到些許困惑。
……如此之心情,與展某對著開封府內其它弟兄時的心情,細究之下,可有何處不盡相同?
短暫疑惑過后,又覺此事無甚重要,久而久之,便也未再曾去在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