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真是不可思議。
這開封府內,他皆來來回回過多少趟了?
怎地尚可以走一走去撞柱呢?
……他怎地便是這般未肯多花些心思在自己周圍的狀況呢!
胸中不禁有一口微忿,我壓了又壓,好不容易方壓下欲開口訓斥的話,見到眼前人耷拉下頭喪氣的模樣,心中不禁一軟,反生出幾分憐惜,不覺又想伸手安慰,卻明白自自己心中生了旁思以后,此些舉動于如今已是不該,只能緊了緊手,提醒自己莫再作出逾矩動作。
為免再待下去恐將前功盡棄,確認他傷勢無礙后,我只丟下一句「下回小心些」,不敢回頭,幾近趕事般匆匆離去。
那日下午,公孫先生來敲了展某房門,開口便是一段求情之語:「展護衛,我雖不明了你與小春之間究竟是怎么了,他此回又是犯上何事得罪于你,可你已罰了他這許多日,也差不多能原諒他了罷?」
「……罰?」我聽了一愣,不明所以:「我何有在罰他,先生你為何如此說?」
「……展護衛今早遇上小春了罷?」公孫先生嘆一口氣道。
「先生如何知曉?」我一想,隨即了然,「是小春同先生提的?」
公孫先生搖頭:「他未提我也曉得。瞧了今早他進書房時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還有何可不明白?一進來便趴倒在桌案上,只一副難受得將哭不哭的模樣,連公事皆無法理了。」
我心中一驚:「是他額上撞的傷不好?他要不要緊?」
公孫先生卻只欲言不言地瞅著我,良久不作聲響。
我被他此番態度弄得有些心神不寧,隱隱擔憂,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我過去看一看他罷。」
隨即起身想往外走,公孫先生方開口攔我:「我見小春狀態不好,繼續留著也無法做事,便將他趕回去休息了。他現下人應已不在府中。」
我腳步一頓,心中卻擔憂更盛,忍不住問:「公孫先生……小春情況究竟如何?人要緊不要緊?」
公孫先生瞥我一眼,眉眼間若有所思,開口卻是駭然:「……他額上的傷沒事,一個腫包而已,莫再動到便無事。倒是其他地方快不行了。」
我大驚:「怎么回事?他還傷到了他處?!」
說完頓時什么也顧不得,一心焦急,只想出府去找他,暗怪自己早上遇見他時怎地皆未有察覺。
「……唉,展護衛既還這般擔心他,那一切便好說了。」公孫先生攔了我的去路,又嘆一口氣,將我招回來道:「展護衛,此回的事情,莫說小春究竟如何開罪了你,可我想無論如何他已得到了教訓……他若有錯,你索性便與他說個明白罷。我相信他此次定會好好反省,將你的話確實聽進去,再不敢敷衍不放在心上了。你不若便原諒他了罷?」
我有些怔:「談何原不原諒的?我并無在生他的氣……」
公孫先生卻是不信:「你若無在生他的氣,近日為何又要對他如此冷淡?」
「我……我是……」著實有口難言,只能道:「我對他并無冷淡之意,我只是……」
公孫先生卻打斷了我:「展護衛莫要拿搪塞趙虎等人的那套說詞來搪塞我。展護衛對小春的態度忽然如此丕變,要說只是因事忙疏忽的關系,我卻是萬萬不信的。」
我:「…………」
我無法反駁,隱約已猜出了公孫先生的來意,當下卻更在意另外一件事:「……先生,此事且稍后再議罷。小春他,他身上是否真還有其他傷處?情況到底如何?你能不能……先同我說明白?」
「他并無他處受傷,就是被你打擊得有些受不住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