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大驚……由于前陣子著實腦補了太多東西,恐懼忽然就一古腦地襲了上來,只覺腳下略軟,耳中嗡嗡轟轟,轉頭見大家長包大人的面上也有一閃而過的震驚與擔憂,卻很快鎮定下來,于關鍵時刻徹底展現出了一名領導該有的冷靜特質,穩下嗓音問:「……白大俠,可否請你將經過詳細道來。」
白玉堂便娓娓開始說起,自他那日從開封府追去之后,所發生的種種事情。
他道幾日前自己沿著張龍趙虎所說展昭的去向一路尋了過去,在襄北近郊的山道上發現了打斗的痕跡與血跡,便沿著追蹤搜索,最后在一處隱蔽的灌木叢下找到了巨闕的劍鞘,上頭刀痕與紅點斑斑。
「我覺得那劍鞘,應是展昭欲以其作線索,而故意扔進那等不顯眼的地方去的。」
白玉堂沉肅地說:「后來我在打斗之處,發現數枚往襄州城去的腳印,其中一人的印子比尋常男子深近一倍,像是負著何重物而行。」
包大人思路靈敏:「……白大俠以為那腳印主人身上所負之重物,便是展護衛?」
「我本亦不敢斷定,直至追蹤進襄州城后,于城門附近的不起眼處,發現了此物。」
他從懷中掏出一物事懸拈……一條緞黃流蘇的劍穗,就這么擺蕩在了我們的眼前。
包大人虎目一瞠,當即認出:「此物不是——」
公孫先生拿去一看,皺眉擔憂向包大人道:「……大人,此物,當是展護衛常掛于劍上的劍穗哪!」
要說起展昭的劍穗為何如此具辨別性,讓人單瞧一眼便可認將出來,實乃因他的劍穗與一般市面常見販售的款式大不相同。
這卻要說到前一年的清明,他曾得賜假回常州掃墓之后,偕我與玉堂又去杭州游賞,而在拜訪完南宮世家后告辭,出來至杭州的街頭上,曾逛過的一個專替人編織繩結吊飾的小攤子上。該攤所販繩結的樣式與珠飾,皆是于現場任君挑選之后,方當場替客人纏編組合而成的,打的是即時即興訂做的噱頭,由于可供選擇的珠飾與繩結款式不少,基于隨機組合的原理與概率,出來的樣式甚難與旁人重樣。
當時該攤的攤主乃是一名花甲老人,我等于無意中從旁人口中得知此位老人家孤獨寡居處境貧寒的情況,某位一向悲天憫人的展大俠,在看了一眼自己劍首上陳舊又因時常運動過度,而已讓操弄得瘦了半圈有余的稀疏劍穗子后,才略略思量一瞬,便抬腳走去了攤前,與那位老人家新訂做了一條劍穗,還順帶請那老人家也編了一條吊結送給我,隨我愛裝飾哪兒哪兒去,后來被我圈上吊佩系在了腰帶上。
還記得當時的某位白五爺,曾對于為何送禮只送小虞兒,卻沒他一份的不對等待遇表達出十萬分的不滿,卻被展昭輕飄飄地以一句:「此等粗俗之物,自不好拿來與白五爺見笑。」的話擋了回去……
八成是還在為前一日我與他發絲腰飾纏結成一塊時,一旁這白玉堂只顧說風涼話看戲,甚或還開了個啥「猴急快活斷不斷袖」的欠揍玩笑話一事有不爽,才故意趁機這般拿話調侃堵他。卻讓識明白了的白玉堂逮到機會又接著前夜那欠揍的玩笑說事,道果然如此、那便不怪你偏心之類的渾話,惹得展昭難得主動挑起了手,為此這小倆口又當街小打鬧上一回——
彼時回想起此事的我,只覺當時他們二人爭鋒打鬧的情景彷若昨日才現,可昨日中那名以溫潤淡笑將吊結贈交到自己手上的人,今朝竟已是下落未明,甚至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