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不錯前方,便是我方才只將話說至一半便沒再開口,卻也彷似讀出了他友人內心的煎騰,竟自己先一步真如方才設想一般地回我。只是聲音低啞,輕地像只剩下這般力氣在呢喃。
眼見對面武影使與中山狼間的交談也將告段落,他拍了拍我的手,推開了我的攙扶,暗暗與我速道了一句:「這名武影使身手高強,與他久戰不利不可多纏。而旁那喚嚴副使者,在玉堂手下倒是再撐不了多久。你待會抓緊時機,見他一敗便往墻邊靠去,我方能隨后跟上,趁隙走脫。」
我只能點頭應下,努力不扯他后腿,又有點不安,忍不住還是說了一句廢話:「那你要趕快跟上。」
展昭垂下眼睫,定定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長且綿綿,隨即蒼白的臉上便浮現了笑意,親昵溫雅一如往常,卻看得我莫名有些心顫:「……放心罷。我會的。」
僅將話一說罷,那頭的武影使卻也與中山狼完結了談話,朝此處開了口:「……又見面了,南俠。」
展昭波瀾不驚地正回頭與他對視,口里淡道:「無想當年聞名關外,人稱西狂劍客的武天傾,數年間未再聞消息,卻是因甘心鷹犬,而伏居于此等三尸五鬼黨眾之下,做一名助紂為虐的虎倀。」
我一旁暗自心驚:原來眼前這位武影使,在江湖中早大有名頭?!
「欠債償情,地理天經。」對面人卻不對展昭一番話羞惱,理所當然道:「某與五影閣間,亦僅是各取所需罷了。」
他目光直向展昭,里頭隱現出銳利光芒:「莫言武某。上回與南俠較量,卻叫那魏登底下的人破壞了去。今日我等既再得相對,不妨便趁機將上回未竟的比試完成罷?」
「西狂劍客此莫非乃在趁人之危?」展昭淡淡瞥他一眼:「明知展某如今狀況不佳,則便能勝亦為不武。倘若閣下乃真心欲與展某比試,何不寬與展某幾日,待展某體況稍復,定當自上門請指教。」
武影使卻道:「旁人都說南俠鐵骨錚錚,威武不屈。無想尚未開打,卻先向人示弱,連落敗時的藉口皆已先思量好……展昭,你可愧對自己身上的南俠之名?」
展昭分毫不為所動:「展某一生行事,從不對于心。今日僅是就事論事。武影使口口聲聲曰欲與人較量,卻次次皆偕群成伴,無所不用其極。便說上回,若非爾等之人暗中以各等不入流物擾,展某當時,亦不見得會失于閣下手下,使自己受困于爾等手里。」
武影使冷下臉:「上回可不能怪某,那是魏登派出的人自作主張插手。大抵是折了太多人手在你身上,是故無論如何皆想將你擒去……某可使喚不了他們。否則,怎容旁人在我等興致正高酣時此般敗興?」
展昭目光銳利:「那么今日情況,可是閣下自己能掌控了自己了?若閣下真有心較出高低,便莫插手今日之事,我等來日再作比劃。」
既然眼前這位武影使出身江湖,又曾有響名,大抵也該有些屬于江湖高手的傲氣。
我當時隱約察覺展昭或許想以言語對此人施激降之法,至少讓他莫要插手阻擾或拖延我等現時離去的時刻。
「……南俠口齒逼人。」
只是面前人在沉默片刻過后,卻是如此開口:「若是平常時候,照你所說,亦無不可。不過某今日乃受托而來,卻是不得,如此隨性妄為,僅作壁上觀了。」
談話回到原點,聽到他這般回答,展昭面上既無嘲諷,也未露出失望,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道:「若是如此,那我等,也莫須再浪費時間了。」
隨即把長劍一凜,先發制人,挾伴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轉瞬竟就已攻去了對面那武影使的身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