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〇五四)
待憑借著自門縫處沁進的一點月光,勉強瞅清楚眼前人為何人之時,有一短瞬間,我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展昭?」
我問得很輕,就怕稍一大聲,這夢境便會在眼前破碎了一般。
「……嗯,是我。」夢境中他的聲音好像有點埂澀,聽他道:「小春,你……怎會弄成如此模樣?那些人……他們對你做了什么?!」
我呆呆地瞅著他懵了一會,才忽然將眼一瞠,伸手抓去他的腕上!
——這手感!
——這溫度!
……還有這種穩健沉跳的脈動!
「你……真的是你!」原來不是我在作夢?!「你……你還好么?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頓時意識過來,連忙撐起身……起來時略吃力地唔了一聲,展昭見狀連忙搭手低喊我來扶。我借他力起來后迅速張望了下四周,展昭便明白了我的顧慮,忙道:「莫擔心,小春,門外之人已被我們制服。現下玉堂正在廊上望風,若有動靜便會通知。」
「你……你們,你們是怎么出來的?又是怎么找到我這里來的?」問完隨即驚覺情況,不免擔憂著急:「這座沖霄樓是座機關樓!處處危機——你們這樣四處亂走很危險!」
展昭撐扶著我道:「莫擔心,小春。此座佛塔確實詭譎,可我與玉堂卻非任意摸索而來。是歐陽大哥那位潛伏于五影閣中的友人,暗中出手相助,方取來恢復氣力與內力的解藥與我等服用,爾后悄悄擊暈那在地牢處看守之人,替我等開了鎖。亦是他告知我等你被關之處,還指引了一條甚少埋伏的路過來,是故我與玉堂這一路并未遇上什么阻礙。」
他一頓,轉瞬間目光瑩動,不無痛苦:「可他沒跟我們說,你竟被……」
話頭似埂,便見他將腰身傾低,與我愈相靠近,一雙俊逸的眉眼,就這樣在咫尺間與我平齊。只是里頭再不是溫沁的波光,哀憫驚痛過后,帶上了幾許未掩的怒意:「他們……他們對你用刑了是不是?他們怎么能——」
緊緊投射下的目光既深沉又強烈,幾乎令我有一時的恍然,恍然后很有一種終于找回到組織、萬分感動至很想撲去此人身上大哭求安慰的感覺。委屈的情緒頓時便泉涌上來,心頭猛地一酸,差點真想開口與他交流一番同樣被非人道對待時那等不可言喻的銷魂感受,順帶佩服一下他之前受苦多日還能威武不能屈的氣概。
……在下只體驗上半日便覺得自己快掛了,像他日前那樣湊上個半打地支日還得了?如今他們找來大概得去這五影閣專用的亂葬崗里尋人了!
……好在被強行忍下了沖動,才沒有失態。
彼時方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一身被衿早在起身前就被人撩了開,一條上了夾板的左腿被綁成跟捆新晾的金華火腿一樣,要人不注目到都難。更別說是早曝露在外的吊枝筒圍手。一瞧就能讓人知曉其上到底發生了何種可能在中短期內,都要害人鈣質持續不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