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紙還很珍貴,禁不起咱們的天機先生這樣折騰,所以劉赫每天都是在絹布上練,那些被他寫滿了字的絹布,春霜和秋露就得蹲在院子里,一塊塊的清洗干凈。
當時正值寒冬臘月,兩個小丫頭的手都凍紅了,寫得頭暈眼花的劉赫出來透風,正好撞到。
從那天起,劉赫再沒提過練字的事情,可即使是這樣,他仍是恬不知恥的非要親手替梧桐樓題字。
梧桐樓重新開張的那天,許多百姓都被門口這座極為壯觀的牌樓所吸引,前來圍觀。
在聽說這間酒樓的招牌是天機先生親手所寫的時候,百姓們紛紛翹首以盼,就盼著能一睹天機先生的這份大手筆。
然而就在那塊紅布從招牌上揭開的那一刻,所有牌樓下面的百姓全都看傻了。
這他娘的就是天機先生的墨寶?
人群中當即一片沉寂,誰也不敢開口說什么,只有一個上過幾天私塾的孩童,毫無顧忌的指著招牌上那三個歪七扭八的大字哈哈大笑。
場面之尷尬,可想而知,向來好面子的鳳姐恨不得當時找個地縫鉆進去,從此便落下了心病,一提到自家門前的那塊招牌,就會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當時劉赫雖然也在場,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呵呵的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大作,似乎還很是得意。
想起當初那一幕,向來不勝酒力,喝得已經有些微醺的花馳壯起膽子,湊到了劉赫的身邊,“劉大哥,要不然你就給鳳姐個面子,把那招牌給……”
“不用了,”吳桐一擺手,打斷了花馳的話,“那塊招牌上面的字不重要,那份情意才重要。”
劉赫鼻子一酸,雙手舉起酒杯,沖吳桐點頭一笑,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花馳會心的笑了笑,輕聲道:“劉大哥,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帶你來鳳姐這里喝酒么?別看那醉仙樓是我自己的買賣,招待你的東西也都是天底下最好的,可我總覺得,咱們哥倆還是在這里喝酒,最有味道。”
劉赫一臉欣慰的拍了拍花馳的肩膀,“說實話,我身邊這么多兄弟,你是最對我脾氣的一個,有你今天這番話,就說明你這個兄弟沒白認,來,咱們哥倆再喝一個。”
說罷,劉赫又滿上了一杯,剛將杯子舉起來,就聽花馳沉聲道:“既然是兄弟,你有了難處,為何不跟我直說?”
劉赫愣了一下,隨后嘆了口氣,又將酒杯放回了桌上,“也沒什么大事,就想跟你借點銀子,還沒想好怎么開口,就被你察覺了。”
花馳埋怨道:“嘴上說是兄弟,有事來找我,卻又前思后想的,心里還是沒拿我當自己人。”
劉赫第一次看到花馳這副跟自己鬧小脾氣的模樣,卻倍感親近,他釋然一笑,說道:“好,我也不跟你客氣了。等下個月那十五萬壇酒出窖,咱們就可以交貨了。三十萬壇酒,每壇十兩銀子,這三百萬兩,我估計那幫人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那可就算是違約了,還得再賠咱們三千萬兩銀子,他們賠不起,就得拿他們自己的酒坊來抵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