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娘彎下身子,緊緊的抱住面無表情的冷面三娘,“二十多年了,每次想起當年那個最愛笑的姑娘,我這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戳啊……”
冷面三娘握著雀娘的手,緩緩的轉過頭去,嘴角不停的抽搐著。
她很想努力做出一個笑容,可她卻做不到。
在場的人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全都潸然淚下,劉赫更是眼圈一紅,緩緩閉上了雙眼,不忍再看。
泰猛忽然爬到近前,不住的向她這幾位娘磕著響頭。
瘦二娘和胖四娘一見,急忙上前拉住泰猛,看著他那滿是血痕的額頭,眼淚更是止不住。
雀娘走到泰猛面前,輕聲道:“兒啊,你現在知道,你為什么要管她們叫娘了么?沒有她們,就沒有咱們母子倆啊。”
泰猛不住的點頭,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雀娘緩緩走到窗邊,望向了東南樓的方向。
“那個人,不是我一個人在等,是我們所有人都在等,這是份念想,有了這份念想,我們就有了盼頭。這座東南樓,是后來我們姐妹齊心協力一起買下來的,這個名字,是我取的,兒啊,你可知這東南二字是何意?”
泰猛如遭雷擊,忽然想起了小時候,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娘總會獨自一個人,在房中跳起的那支舞。
娘說,那支舞的曲子,是當年爹教給她的。
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
那個男人,始終沒有離開過小姑娘的心。
而那個叫做小雀的姑娘,也始終徘徊在這座東南樓的上空,一輩子不肯離開。
泰猛走到母親的身邊,望著那座讓他又愛又恨的東南樓,愣愣出神。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樓中出現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娘跳著那支舞,二娘吹著笛子,四娘彈著琴,三娘拍著手在一旁笑的很開心。
泰猛忽然明白了,為什么她們不肯離開東南樓。
因為這里,叫做家。
沒人打擾任何人,劉赫帶著魏孝,悄然離開了。
走在潁川的街上,劉赫的心情分外的輕松。
泰猛的心結,終于解開了,雖然代價是讓雀娘說起了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可說出來之后,雀娘心里的那副重擔也能放下了吧。
這對母子,生活在一個最無情的地方,卻從未喪失過信念,即使中間有許多坎坷,甚至彼此誤解,仍是深深的愛著對方。
劉赫停下腳步,轉頭向那座東南樓看去。
孔雀東南飛,飛到天涯去不回。
劉赫的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笑容,因為他看到,兩只孔雀正在東南樓上空盤旋,一群百靈鳥,圍繞在他們的周圍,歡快的拍動著翅膀。
有兩只百靈鳥,顯得格外的顯眼,一只胖一點,另一只,好像有點瘦。
那天的潁川街頭,有個瘋子,突然沒來由的對著東南樓的方向高聲喊了一句。
“我愿天下有情人,共飲一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