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咬著牙說道:“那些學生的父母,每次都只是在門外候著,從未踏進我天機府一步!”
法正厲色道:“他們不進來,不代表你不出去,你每次出門,都會和他們打聲招呼。在你眼里,可能只是一個點頭示意,可這番舉動究竟會被外人如何解讀,你又可曾想過!”
劉赫冷笑道:“我倒想聽聽,法軍師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法正步步緊逼,來到了劉赫的面前,“掌權之人,就該有掌權之人的樣子。你這么做看似平易近人,卻不知會替多少圖謀不軌之人鋪平了道路。當那些人面對質疑,無法謀得好處的時候,他們就會跟別人說,我與天機先生已是舊識,我的兒子,就在天機先生的府中求學,每次見面,還會熱絡的打聲招呼。這種你眼里的小事,你知道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么!”
劉赫心頭一驚,在這件事上,劉赫從未往深處去想過,此時法正提起,劉赫才意識到,之前的行為,確實是有許多不妥的地方。
法正似乎看出了劉赫的心思,忽然話鋒一轉,語氣也溫和了許多。
“那劉福你也看見了,本就是個鄉下來的老實人,我就是怕你誤會,所以才特地挑了他來你府上。有些事,你一時疏忽,沒有去做,我看到了,可又無法直接出言提醒,只得出此下策。我這么做,并非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你,我只是不想看到益州,再經歷一次浩劫,不想看到益州的百姓,再遭受戰亂之苦。”
法正的這番話,幾乎可以用語重心長來形容,仿佛他是一個恨鐵不成鋼的長輩,而劉赫,則是個不成材的族中后生。
雖然劉赫心有不甘,但卻無法辯駁,甚至還有一種愧疚的感覺。
他沉默許久,起身一抱拳道:“法軍師今日所言,劉赫謹記在心。”
法正見狀急忙躬身施禮,“天機先生言重了,適才一時激動,冒犯了先生,還望先生贖罪。”
聽到兩人這番恭敬的言語,后堂的龐統和鐘離尋對視了一眼,皆是表情復雜。
從開始的劍拔弩張,到過程中的針鋒相對,再到結束時的恭敬有加,劉赫已經完全被帶進了對方的節奏之中。
龐統和鐘離尋的腦中,有著同樣的一個想法,法正今天說的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無論法正是敵是友,他都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戰勝的對手。
送走了法正,龐統和鐘離尋也從后堂走了出來。
“輸了,徹底輸了,”劉赫癱坐在椅子上,顯得心力交瘁,“一開始,還有還擊的余地,到最后,說是束手就擒,恐怕都是高看自己了。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把自己給捆上,再親自送上門一樣。”
龐統微微一皺眉,沉聲道:“關鍵是,你到底認不認為,他說的都是真的。”
“有那么一瞬間,我差點就信了,”劉赫眼神空洞,自嘲的一笑,“可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你明知道他在說謊,可除了相信他之外,卻沒了其他選擇。”
鐘離尋在劉赫身邊坐了下來,輕聲道:“這件事,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他說的確實是真話,因為從情理上講,確實挑不出什么紕漏。還有一種,就是他早有預謀,而且從一開始,就早就打起了咱們天機營的主意,所以他才會這般游刃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