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赫啞口無言,以法捷的武功,這么說不僅沒有托大,而且已經算是相當的客氣了。
如果天下第五的法捷想要偷襲劉赫,取他性命,除非有陳家老祖宗的日夜貼身保護,否則劉赫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當初他想在益州奪權,并非他貪戀權勢,而是因為他始終認為,你和諸葛亮不會偏安一隅,甘心一輩子留在益州,一旦你們北伐曹操,或是東征孫權,勢必又會燃起一輪戰火,將蜀地百姓卷入其中。可話雖如此,他卻從未想過要殺你,以他做事的手段,如果真想要你的命,即使他當時不知道我的身份,也會讓我去找人殺了你。可他并沒有那么做,相反,他反而好像還對你有所期許。這件事,我之前也只是猜測,并不能確認,直到那天,他派人偷偷去找花馳,讓他出面替你解圍,我才確定,他確有此意。”
“你說什么?”劉赫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你是說,花馳是他自己叫來的?”
法捷點了點頭,輕聲道:“他不僅派人通知了花馳,而且這件事,他連我也沒有告訴。這說明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是他幫了你。起初我也不理解他的用意,直到來到許昌之后,我才想明白。他是想看看,你在蜀地百姓的心中,到底是什么樣的地位,到底能不能撐起整座益州,他更想知道,到底能不能將身后事托付于你。”
“身后事……”劉赫下意識的重復著。
當初他很想將法正的一切都查清楚,可當所有的真相全都一股腦的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卻無法在一時之間接受。
剛到益州時,他對法正并沒有什么特別深刻的印象,在他看來,法正只是一個在當地比較有名氣的讀書人罷了。
后來法正提出,要肅清益州官場,劉赫接納了這個提議,并且一度將法正視為可以信任的同伴。
再后來,法正先是兩面三刀,緊接著突然出手發難,幾乎將益州的兵權都奪了過去,那時的劉赫,對法正恨得是咬牙切齒。
可如今,那個劉赫深惡痛絕之人,竟然要將身后事,全部托付給他。
兩人之間的關系,可謂是大起大落,落差實在是太大。
法正騙過了所有人,幾乎奪走了劉赫的一切,卻在他人生的盡頭,又將整個益州全部留給了劉赫。
劉赫突然意識到,如果不是出自法正的本意,誰也不可能將益州從他手里奪走,即使是自己和諸葛亮聯手,劉備軍當初也未必能在益州站穩腳跟。
劉赫沉默許久,重重的嘆了口氣,“法正……還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啊……”
法捷看了劉赫一眼,輕聲道:“看過了你手里的那樣東西,或許你就會知道,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劉赫將錦帕一層層的剝開,一朵鮮艷的紅色花朵,出現在他的掌心。
他將紅花捧到面前,仔細的端詳著。
“這種花,我在成都城外好像見過,叫什么來著……”劉赫閉上眼睛想了很久,也沒能想起這種花的名字。
法捷沒有出言提醒,而是蹲在那棵古樹下,用手將土刨開。
看著法捷從樹下挖出來的那壇酒,劉赫不禁一愣。
那種酒壇的樣式,只有益州才有,而法捷手中的這壇酒,顯然是之前他們從益州帶過來的。
“這壇酒,是他請你喝的,”法捷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欣慰的笑容,“他讓我轉告你,嚼上一片花瓣,再喝上一口酒,那種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