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要是放出去,恐怕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殺了他,倒是落得個干凈利落,可有一樣,跟劉禪那里,劉赫又不知該怎么交代。
在陰暗潮濕的地牢里,空氣中彌漫著發霉的味道。
已經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老姜,早已失去了意識,可手腳都被綁住,只能懸在半空,手腕處滿是淤青。
身上的衣服,早被沾濕了皮鞭抽得七零八落,露出了無數道血淋淋的傷口。
劉赫獨自坐在那里,望著眼前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老姜,卻遲遲拿不定主意。
門外,郭清和魏孝分別站在兩邊,默默的等候著。
這兩人都曾做過劉赫身邊的貼身隨從,也同樣深得器重,此時卻似乎在為如何處置一個囚徒而暗自較勁。
兩人誰都沒有再為自己的主張多說什么,已經把決定權全部交給了劉赫。
屋內的劉赫和屋外的兩人,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他并不關心郭清和魏孝之間猶如孩子斗氣般的較量,他只是在想一件事,要不要留眼前之人一條命。
生殺大權握在手里,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輕松。
劉赫忽然很佩服古往今來,那些終其一生爭奪權勢,還能將權柄牢牢握在手中的風流人物,不坐到那些人的位子上,永遠不能體會他們一直承受著的,是多么沉重的東西。
殺不殺?
這是魏孝和郭清走出這間刑房之前,問劉赫的問題。
劉赫知道,即便是認為老姜背景并沒有什么問題的魏孝,在殺與不殺的選擇上,也是和郭清持著相同的態度。
身上的汗水刺痛了傷口,老姜忽然抽搐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聲音沙啞著問了一句,有水么?
劉赫驚訝的看著老姜,一個命在旦夕之人,眼中竟然還保留著一絲期待的目光。
劉赫端起一碗水,走到了老姜身邊,將水遞到了他的嘴邊。
老姜大口大口的喝著水,樣子簡直可以用貪婪來形容,不難看出,這個人并沒有放棄求生的念頭。
“如果我放過你,你能保證,不將這件事宣揚出去么?”劉赫端著水碗,平靜的問道。
老姜停了下來,抬頭看了劉赫一眼。
身為益州牧府的下人,又常年伺候少主,老姜當然知道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年輕書生是何許人也。
“先生就不要再說笑了,我知道,你們是不會放過我的。”
說著,老姜竟然笑了出來,仿佛早就料到了自己的結局,并且已經欣然接受了。
劉赫終于明白,為什么同樣是面對這個人,魏孝和郭清卻給出了截然相反的兩個答案。
如果老姜真是個諜子,是不會天真的奢望能討到碗水喝,也更不會自取其辱的開這個口。
可老姜若只是個普通人,這種死到臨頭還能如此豁達的樣子,又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