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早已站好了兩排侍衛,溫府的老管家及平日里得重用的下人守在路旁,見溫家倆主子一前一后的走出來,便自然的跟在后面,低著頭垂著眼,規規矩矩的站在門外等著。
天氣悶熱,溫梨笙耐心不足,站一會兒就有些心浮氣躁,想跟魚桂要一把扇子扇涼,然而身子剛動就被溫浦長警告似的看了一眼,只好又重新站好。
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一輛墨黑色的馬車由遠及近,車檐系著四個吉祥結墜長纓,車身上好似以金色筆畫出的圖騰紋樣,像一朵正在開放的花。
她只看了一眼就低下頭,立即想到了沈嘉清在大峽谷上說的話。
“那馬車看一眼就知道是景安侯府的。”
確實,一下子就能猜到這是謝家的馬車。
很快馬車到了跟前,溫浦長帶著眾人上前幾步,而后撩袍而跪:“下官溫氏,恭迎世子尊駕。”
溫梨笙也跟著跪下,頭埋得很低,做足了禮節。
謝瀟南從馬車上走下來,自受得起這一禮,站定后才讓溫浦長起身,目光在溫梨笙身上一瞥而過,而后連同著一大群人進了溫府。
溫浦長笑呵呵的與謝瀟南交談起來,一路上說了沂關郡的特色菜與出了名的景點,皆是關于吃喝玩樂的,謝瀟南偶爾說一兩句,眼睛也不會亂看,乍一看像是有些走神似的懶意,但實際溫浦長說的話他都能應上。
溫梨笙發現,謝瀟南平常與人交流的時候,面上并不會有笑容,帶著些拒人親近的疏離。但與溫浦長說話的時候,眼中卻帶著隱隱笑意,融化了周身的疏遠氣息。
他雖不是喜形于色,不過變化時還是有些明顯的。
很快走至正堂,謝瀟南被請進堂后,溫浦長就對下人招了招手,一道道菜陸續擺上桌子。
溫梨笙沉默落座,始終低著頭一言不發,看上去還真有幾分大家閨秀的文靜樣子。
溫浦長笑著道:“下官這溫府,就我們爺倆,禮數若有不周之處,還望世子見諒。”
謝瀟南像是有些興趣:“這么大的溫府,就你們父女兩人?”
“是啊,”溫浦長道:“她娘身子骨弱,生了她之后患了病,沒多久就過世了,我調來沂關郡之后也一直忙于官署,所以我這閨女自小就管教不足,今日還讓世子見笑,若日后有冒犯世子之處,您盡管說,我定會好好收拾她。”
謝瀟南輕笑,沒有應聲,而是看了溫梨笙一眼。
就見她塌肩垮腰的坐著,手支著臉頰,專注的盯著一盤盤遞上來的菜,仿佛一張口,口水就要溢出來似的,壓根沒注意他們這邊在說什么。
等菜肴上齊,公筷擺上,這場看似家常卻又不大家常的飯才開吃。
溫梨笙早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但還是吃得非常拘謹,基本上一道菜不超過兩筷子,細嚼慢咽,連筷子放下的時候都沒有半點聲音。
溫浦長也知道她是老實不了多久的,這一會兒還能裝,再撐會兒就要原形畢露,于是連忙揮手讓她退下去,順道讓下人端上來上好的梨花酒。
溫梨笙端著模樣退出正堂,走出了幾步才長長的舒一口氣。
她覺得有點奇怪,這倆人像是合謀了什么計劃成功之后在這喝慶功酒。
她爹什么時候跟謝瀟南關系這樣好了,上輩子根本沒這事吧?
慶功酒喝了一個時辰,謝瀟南離去后,溫府大門關上,溫梨笙被傳喚去了溫家祠堂。
剛進門就看見溫浦長面對著溫家牌位站著,堂中燭火搖動,聽見溫梨笙的腳步聲,他轉身過來,嘴皮子剛動,面前的姑娘就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地上。
緊接著大聲哭嚎起來:“爹,女兒知錯了——”
溫浦長怒道:“每回都是這一句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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