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視線一轉,忽然間就看見坐在左前方的莊鶯正側著頭悄悄看她,對上她的視線之后又匆忙扭身過去,這欲蓋彌彰的樣子,溫梨笙都沒開始查案,案子就破了。
她輕笑一聲,有些輕蔑。
謝瀟南見書丟了,不以為意道:“丟了便算了,像這種書謝府還有很多。”
“那可是世子送我的書啊。”溫梨笙微微提高了聲音,周圍的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你想如何?”謝瀟南問。
溫梨笙肯定是要抓住這個偷書的賊,豈能這樣白白送出一本御賜的書?只不過現在雖然有懷疑的人選,但貿然前去要書,定然是竹籃打水的,她心生一計。
于是笑道:“世子再給我一本吧,這次我一定好好保管,不會再丟了。”
謝瀟南的眸光從她的笑臉上緩緩滑過:“你想要書?”
溫梨笙連連點頭。
“給你可以,但不能在你手里白白浪費,”謝瀟南道:“從今日起,直到你結束在千山書院的學習那日,每日抄八篇文章。”
“八篇?!”溫梨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急忙擺頭:“不行不行,我抄不了。”
“既然抄不了,那你要書何用?”
“太多啦,一天抄八篇我手都要累斷的,能不能減少一點?”溫梨笙與他討價還價:“四篇怎么樣。”
“六篇。”謝瀟南讓步:“不能再少,若是抄四篇,你在授課中至少有一個時辰老實不下來。”
溫梨笙若是在課堂上得了空閑覺得無聊,那一定會做出很多奇怪的事,雖然昨日下午的時候她是在提筆作畫,倒也沒影響別人。
“行行行,六篇就六篇。”溫梨笙嘖了一聲,為了揪出偷書的賊,也算是豁出去了。
約定達成,謝瀟南又給了她一本書,封皮上是燙金的四個字——《荀夏雜談》。
她隨手翻了一下,見書中的大部分文章并不算長,像是被誰抄錄收編的一樣,上面的字體規整而干凈,粗細有度落筆帶勾,段落之間洋洋灑灑,是那種第一眼就讓人心生喜歡的字體。
她細細看著上面的字,而后問道:“世子,這本也是皇上賞賜的嗎?”
謝瀟南瞥了一眼她手中的書:“這本不是。”
溫梨笙沉吟一瞬,而后哇了一聲,提聲道:“什么,這是御賜的書啊,這么珍貴的書拿在手里真是讓我緊張。”
謝瀟南:“……你耳朵壞了?”
溫梨笙繼續演道:“那我一定一定好好保管,絕不會有半點損傷,若是弄壞了御賜的書怕是要出大事的。”
繼而又說了兩句能得御賜之書乃祖上幾輩積德之類的話,謝瀟南見他演得起勁,也不再搭理,低頭去看自己的書。
這幾句話被她特意提了聲音,周遭的人基本上都聽見了,明里暗里的盯著溫梨笙手中那本書,滿眼的羨艷。
御賜的東西,在這偏遠的沂關郡根本就是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哪怕是整個沂關郡官職最高的溫浦長,也沒有得過皇帝的賞賜。
也只有謝瀟南這種身份的人,隨手掏一個東西就是皇帝親賞,價值連城。
哪怕坐在同一間學堂里,位置如此之近,他們與謝瀟南也有一條不可跨越的鴻溝。
謝瀟南在鴻溝的那頭,他們就站著這頭遠遠眺望,然而本該是與他們一樣的人,溫梨笙卻跨過了鴻溝站在謝瀟南的身邊。
就是如此,才惹得有些人妒得紅了眼,酸得心口全是苦水。
溫梨笙想,那偷書賊的目的應該就是想挑撥她與謝瀟南的關系吧,否則桌上的硯臺筆墨皆是上品,若真為了偷東西肯定是拿那些一看就值不少銀子的東西,卻偏偏拿了一本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書。
不過這本書丟了之后謝瀟南竟沒有追究,這也是讓她頗為意外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