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謝瀟南站在桌前,又看了那錦布包著的扳指片刻,最后將錦布解開,就見墨玉飄著白煙的扳指裹在其中,泛著潤澤的光,他想了想,而后戴在了手上。
玉是溫涼的,似還殘留著體溫。
溫梨笙閑了兩日,沒等到閩言上門,就先等到了單一淳出事的消息。
這日,混世小隊里的阿誠急沖沖的上門求見溫梨笙,說是有大事要稟報。
溫梨笙心想著,這小子慣會一驚一乍的,每次都說是有大事,但實際上都是些芝麻大點的事,于是倒也沒著急,啃著果子慢悠悠的晃去了大門口。
就見阿誠急得滿頭大汗,看見她之后立馬就迎上來喊道:“老大老大,出大事了!”
溫梨笙道:“什么事啊?”
“你還記得先前你在千山書院念書的時候,跟你有些交情的單一淳嗎?”阿誠問。
“知道啊,怎么了?他又在什么地方吃飯付不起銀錢了?”
阿誠跟單一淳是相識的。
單一淳初來沂關郡的時候,捧著個破碗在街頭乞討,渾身臟兮兮的,那破碗只收銀錢不要飯食,誰若是往他碗里扔饅頭還是什么的,他就會勃然大怒。
阿誠就是當時見他可憐,好似餓得皮包骨了,就往他那破碗里倒了一碗濃粥,單一淳當場把碗蓋在了阿誠的頭上,兩個人在街頭大吵一架。
巧的是溫梨笙正好從那里路過,那時候混世小隊還沒有八個人,溫浦長也沒給他們賜名“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她對阿誠還是很倚重的,于是站出去給了單一淳些銀子解了圍,得知他會武功之后,就跟他說千山書院還招夫子,讓他去試試。
后來單一淳真去試了,然后從街頭的乞丐,變成了書院里的武夫子。
“不是!”阿誠急聲道:“我方才聽說單一淳住的地方著了大火,他身上燒著火從屋子里沖出來,等到周圍的人端了水來撲滅的時候,他已經燒得沒個人樣了!”
溫梨笙聞言,臉上的那股子滿不在意瞬間消散了,擰著眉頭沉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阿誠道:“我知道老大與他有些交情,所以趕緊來把事情告訴你了。”
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溫梨笙根本反應不過來,忙道:“我先去看看。”
溫梨笙知道單一淳住在何地,因為他先前是個乞丐,在沂關郡無親無故的,加上兩人交情也算不錯,所以之前過年的時候,溫梨笙帶著沈嘉清一起,提了酒和肉登門拜訪,給他送了點溫暖。
他住的地方在郡城很偏,不過離千山書院近,所以平日去教學也方便。
溫梨笙連馬車都不坐了,直接讓人牽了馬來,挑了一些人煙稀少的道路前往單一淳的家,因著要避開人群多的鬧市,她繞了很大的一個圈子才到。
單一淳住的屋子也不大,兩間房帶一個小庭院,破是破了些,但自己一個人住也足夠了,溫梨笙過年的時候還帶了工匠去給他的屋子修補了一番,加固了墻體和房頂。
此時去看,那帶著庭院的小屋子基本被燒毀了,墻體被燒得焦黑,瓦頂碎裂灑落一地,塌陷的墻體露出屋中簡潔整齊的家具,但大都被大火燒得面目全非,儼然成了一處廢地。
溫梨笙的腦子“嗡”地一聲,好似有些耳鳴。
屋子前圍了許多人,雜七雜八的議論著什么,溫梨笙聽得不太分明,她盯著那燒毀的屋子往前走,腳步顯得倉促而踉蹌,來到人群邊,她力道有些重地撥開了人群,就看見屋子前的一片空地上,蓋著一張深色的布,像是鋪在床上的褥子,蓋得不嚴實,露出了燒得皮開肉綻的小腿和焦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