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可以做假,故事可以編造,但這明晃晃的傳國玉璽之印卻是實打實的。
這天下沒人敢私造玉璽之印,況且東西還是從諾樓王室拿來的,那么這些東西的真實性基本可以坐實。
況且溫梨笙雖然沒有見過玉璽之印,但謝瀟南定然是見過不少的。
這些東西散在桌子上,顯然謝瀟南已經全部看過一遍了,他擰著雙眉,所有驚疑失望憤怒仿佛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極為復雜的情緒。
等了許久,溫梨笙輕聲道:“世子。”
這聲音仿佛拉斷了謝瀟南崩在腦中的弦,他握緊了拳頭,咬緊后槽牙,將手中的信重重拍在桌上,聲音沉重隱忍:“把玉給我。”
溫梨笙一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將脖子上的紫玉取了下來遞給他。
那塊品質頂尖的玉在燈下泛著柔和的光,上面雕刻的麒麟花栩栩如生,上回謝瀟南指著那花對她說,這是麒麟花,代表著忠誠,是謝家的家徽。
謝瀟南將玉握在手中,忽而脆生傳來,紫玉被他整整捏碎,扎進肉中,血一下就從他的指縫和掌心中滲了出來。
溫梨笙只覺得心也被狠狠捏住似的,心疼得呼吸都急促起來,但也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
自打出生起便被教導著忠君愛國的謝瀟南,在得知了大梁皇帝為了一己私欲可以舍棄無辜百姓,舍棄千萬人用血肉筑成的和平安寧之后,謝瀟南一直以來刻在骨子里的信仰崩塌。
任何安慰的話語都顯得極其無力。
謝瀟南自嘲地笑了一下:“謝家世代的忠誠,全是笑話。”
溫梨笙將他眉宇間的痛苦看得一清二楚,心里翻滾著說不出的心酸,只要一想到前世的謝瀟南獨自面對這一切,她就覺得心如絞痛。
溫梨笙上前一步,用手握住他那只滲血的手,將他輕輕抱住。
謝瀟南終于在渾身的冰冷中感受到一絲溫暖,他反手緊緊把溫梨笙融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仿佛疲倦到了極致,馬上就要倒下似的。
溫梨笙見過冷漠如冰,渾身肅殺的謝瀟南,也見過朝氣蓬勃,笑意吟吟的謝瀟南,是身處高位殺伐果斷的反軍頭領,也是俊俏不凡,養尊處優的世家少爺。
卻從未見過這般脆弱柔軟的他,仿佛一只雪白的精品瓷碗,一落地就碎了。
她心疼地將謝瀟南抱緊,轉頭在他的耳朵上落下輕吻,想告訴他。
這次有我,你不會再是孤身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