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啟城霍然睜開眼睛,厲聲呵斥車夫道:“干什么!誰準你停在這的!”
“老爺……”車夫顫抖的聲音弱弱傳來:“前方有人。”
賀啟城心中一凜,當即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撩開了車簾往外看,就見原本漆黑一片的曠野正慢慢的亮著燈盞,位于馬車前方的幾丈之遠,起初是一個兩個燈盞亮起,到最后足足亮了七盞燈,一行人馬就這樣在夜色中悄然現身,如鬼魅一般。
賀啟城看見隊伍正當間那個高坐在馬背上的少年,俊俏的輪廓在燈下顯得有些模糊,當下大力拍擊車廂,喊道:“掉頭掉頭!快點!”
車夫嚇得不輕,慌慌張張的掉頭,剛拉著韁繩要轉頭,就見面前忽而有四人駕馬而來,手中握著鋒利長劍,到了近前高高抬起手中見,車夫幾乎要尿褲子,什么也不敢管了,抱著頭癱倒在座前。
幾聲脆響傳來,馬車猛烈的晃動一下,而后車輪發出斷裂的聲音,車廂中賀丹丹幾人驚叫出聲。
馬車的輪子被砍成幾半,完全不能在拉人,車廂晃動一陣之后賀丹丹害怕地哭出聲,“爹,這是怎么回事……”
賀啟城心亂如麻,只覺得大難臨頭,心底里涌起的恐懼讓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聽見耳邊聒噪的聲音,他又急又怒,臉上的肌肉抖動著,反手抽了賀丹丹一巴掌厲聲道:“閉嘴!”
賀丹丹挨了一掌后就咬著唇哭,不敢再出聲。
馬車的車輪已被摧毀,失去平衡之后顯得歪歪扭扭,但里面的人卻質疑不肯出來,很快傳出了女人低低的哭聲,哀怨凄慘。
謝瀟南等了片刻,見他不肯下車,鼻息都顯得有些不耐了,驅馬走到跟前,揚聲道:“還不下來是想讓我把這馬車一把火燒光?”
賀啟城一聽這聲音,若說方才還因為距離和光線看得不是很分明,那聽見謝瀟南的話后,他心里最后一點僥幸心理也沒了。
他計劃得如此隱秘,唯有妻子女兒知道今日要出逃之事,何以謝瀟南竟能知道他什么時候逃出城,甚至連路線都知道,堵在前方攔截。
所做的這一切計劃到頭來全部白費!
賀啟城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轉頭見賀丹丹還在低聲哭泣,他心頭燒起滔天怒火,劈手打了賀丹丹好些下:“閉嘴閉嘴!老子讓你不準哭!”
賀丹丹沒忍住痛叫出聲,將身子蜷縮成一團,賀夫人見狀撲上去阻攔,哭喊道:“你打丹兒做什么!”
賀丹丹瞧見父親神色癲狂恐怖,滿眼的恨意與絕望,一時間嚇得連滾帶爬的出了馬車,成為第一個下來的人。
溫梨笙嘖嘖嘆氣:“怎么這種時候,還教訓起女兒來了。”
“懦夫罷了。”謝瀟南輕嗤一聲,招了下手,身旁的幾個隨從便翻身下馬,極快的沖到馬車兩側,將里面的人大力拽出來。
馬車中就坐了四個人,賀啟城夫婦和賀丹丹,余下一個幾歲大的男孩,被扯下馬車的時候他滿臉茫然,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按著跪在地上。
謝瀟南看了一眼,說道:“是該說你有情呢,還是說你狠毒呢?”
若說狠毒吧,他這般大難臨頭,逃跑的時候還要帶上妻子與年幼的兒子,這些無疑會成為他活路的絆腳石,然而多說有情,賀宅那些妾室庶子,加之胞弟的妻兒幾十口人,賀啟城卻一概不管。
雖自知敗局已定,但賀啟城還是不甘心,他跪在地上仰著頭,盯著謝瀟南問:“你是怎么知道我會從這里出逃的?”
謝瀟南低眼看他,勾起一抹帶著譏誚的笑,“你有什么資格對我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