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京的守衛向來森嚴,城門由于每日有大量的人進出,更是嚴格把控。
但這次的野匪卻能夠裝成商戶混進來,一輛輛馬車里裝得全是火油和鋒利的刀劍,說不是皇帝的授意,溫梨笙根本不信。
她知道這個皇帝心狠手辣,卻沒想到竟會如此無情,皇城腳下生活的無辜百姓都平白遭此橫禍,只為了將謝瀟南外調。
分明是溫暖的三月天,她卻感覺心里寒冷無比。
有這樣的君王,大梁如何能昌盛安寧?
謝瀟南一大早就出了門,前往城郊查看情況,溫梨笙就在前院處的涼亭等著,接近晌午他才回來,面色凝重,眉間帶著隱隱怒氣。
溫梨笙匆忙迎上去,老遠他就聽到了腳步聲,側頭看來的時候停下了腳步,驅散身后跟著一眾隨從。
等她走到跟前,謝瀟南沉重的神色緩和許多,眉眼浮上柔色,“怎么等在這里,是不是在府中覺得乏味?”
溫梨笙輕輕搖頭,“我聽他們說你接了圣旨,要出城剿匪。”
謝瀟南頓了一下,“你隨我來。”
他帶著溫梨笙走去后院,進了溫浦長的庭院。
庭院中頗為安靜,沒有霍陽和沈嘉清的吵鬧聲,只有溫浦長一個人站在院中,負著手看著樹,不知在沉思什么,兩人都走到背后了還沒查覺。
“爹。”溫梨笙出聲叫了一下。
溫浦長這才被嚇到,驚得回頭看,見是謝瀟南來了,忙躬身行禮,急急忙忙問:“世子剛從城郊回來?那邊的情況如何?”
謝瀟南說起此事,眸色凝重,沉甸甸的:“不大好,衙門粗略地統計過,禍及的家庭至少有十七八,有幸存者但是不多,幾乎滿地都是尸體,房屋被全部燒毀。”
溫浦長連連嘆息,“竟能如此狠心。”
他面上有著努力掩藏的憂傷,溫梨笙看了有些心疼。
她爹就是典型的讀書人,有一副菩薩心腸,最看不得別人受苦,否則也不會在大年夜的時候把賀祝元帶到家里來。
如今奚京出了這樣的事,他連現場都沒去看,可見是有多不忍心。
謝瀟南沉一口氣,緩緩道:“不過是故技重施罷了,當初先帝駕崩之際,他便是如此伙同山匪對百里之外的豐城屠殺,當時死了上千之人,整座城池險些淪陷,是慎王自請帶兵前去剿匪,耗時半年才回京,回來之時大局已定。”
溫梨笙在一旁聽著,默不作聲。
當初帝位之爭,大部分朝臣都向著慎王,可偏偏重要關頭豐城發生山匪進城大肆屠殺百姓的事,先帝病重,昏在床榻上不省人事,朝政無人把持,慎王便在時候自請前去剿匪,耗時半年的時間清剿山匪,再回京時先帝駕崩,他兄長便拿著傳位遺詔繼位。
即便是朝臣再反對,遺詔卻是實打實的,登基大典過后,慎王就陸續上交了所有權利,做了個閑散王爺。
這王位該是誰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梁帝故技重施想將謝瀟南外調,恐怕是想暫時緩解京城中的壓力,且想在柳鎮對謝瀟南下手,此程一去必是兇險萬分。
但圣旨已經降下,謝瀟南在計劃動手之前,必須遵旨,不能給梁帝任何降罪謝家的理由。
謝瀟南便說道:“明日我便帶兵出城,謝府會加一層侍衛防守,在我沒有回城之前,你們千萬不要出謝府一步。”
溫梨笙沒忍住道:“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吧。”
謝瀟南偏頭,沖她微微笑了一下,“無須擔心我。”
溫梨笙嘆一口氣,怎么可能不擔心呢?莫說是他此去柳鎮前路兇險,極有可能面臨生命危險,即便是他手上劃傷一道,她心里都是很難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