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南走到寢屋前,伸手推開了門,房中依舊是安靜的,謝瀟南向來耳朵靈,在這一片靜謐之中聽到溫梨笙平穩的呼吸聲,這會兒似乎還睡得正熟。
但是這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像是被誰給踢壞了似的,一推就吱呀作響,聲音驚動了溫梨笙,她的呼吸聲一下變得輕淺,被開門的聲音驚醒了。
溫梨笙醒了之后就看到了暗色的床帳,意識回神,回想起自己昨夜是在謝瀟南的寢房中鬧了好久,然后沒有人搭理她,她就扶著吃撐的肚子睡著了。
她趕忙抱著厚厚的被子坐起身,抬眼就看見謝瀟南站在門處,兩人短暫地對視一眼,就見他走到屋子里來,解開身上的大氅隨手搭在椅子上,不咸不淡道:“你倒是把這當自己屋了。”
溫梨笙嚇了一跳,急忙將身上的被子撥開,卻沒注意自己給被子一屁股坐住了,扯了好久才將被子扯開,下了床榻,一雙鞋子就大剌剌的踩在雪白的裘毯上。
謝瀟南低眸看了一眼,這雪白裘毯他平日里都是洗漱完之后赤腳踩上去的,就這么一晚上的功夫,就被溫梨笙踩出了好些個腳印。
“世子,你到底能不能放我走啊?”溫梨笙實在是沒招了,只得跟謝瀟南攤牌:“我跟你也無冤無仇的,你要是占領沂關郡,直接去跟我爹說就是了,反正他也不敢跟你打。”
沂關郡養得有些護衛兵是不錯,但是若要與謝瀟南的將士們對打,那還是萬萬不夠格的,且她爹看不得伏尸滿城,血流百里的慘狀,就算是為了沂關郡的所有百姓,也不會與謝瀟南對著干的。
謝瀟南雖說已經是大梁人盡皆知的大反賊,但從來沒有聽說他屠城的習慣,對待主動投降的城池也十分和善,簡單來說,只要認降,就不會吃苦頭。
溫梨笙見他不為所動,又加了把勁兒的勸道:“若是世子不放心,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出戲,你假裝用我的性命做威脅,我爹就我這么一個女兒,若是刀架在我脖子上,他指定當場投降!”
謝瀟南似乎就沒把她的話聽在耳朵里,任她說了一會兒,而后開始解自己的衣裳,脫了外袍露出里面雪白的單衣,溫梨笙嚇得連連后退:“你要干什么?好好的,脫什么衣裳?”
謝瀟南偏頭看她:“還不走?”
溫梨笙怔然片刻:“我的事還沒說完呢。”
謝瀟南慵懶地扭了下脖子,發出骨頭咔咔的聲音,一整個晚上都在城外尋人,他縱使再有著年輕人的朝氣,此時也疲倦極了,不知道為何聽見溫梨笙叭叭個不停的聲譽,困意就鋪天蓋地卷來,想立刻躺在榻上睡覺。
他聲線帶著懶散:“我說過了,在我離開沂關郡之前,你只能待在這里。”
如此不講道理,溫梨笙心中也來了脾氣,往日撞上這種人,她話都不會多說一句,直接喊著沈嘉清動手,如今沈嘉清不在沂關郡,且面前的謝瀟南也不是能隨便招惹的人,溫梨笙只好過過嘴癮:“我就不信你能時時看著我!”
謝瀟南平靜的黑眸看著她,而后說道:“你這倒是提醒了我。”
他將外袍脫下,領口隱約露出精致白皙的鎖骨,抬步朝溫梨笙走了兩步。
氣息一下子壓過來,溫梨笙下意識往后退了下,就聽他說道:“膳房門口有一座鐘,平日里飯熟之后就會敲鐘示意眾人前往膳房領飯,日后這敲鐘的活就由你接替,早中晚三次,記得準時去。”
溫梨笙一聽,當即蹦起來,再也壓不住怒氣:“你讓我敲我就敲?我堂堂溫家大小姐,能干這種下人打雜的閑事?”
謝瀟南不以為意:“那明日你的飯菜只有白菜豆腐。”
溫梨笙一下又老實了,鄭重說道:“但眼下宅中的兄弟們每日巡邏訓練機器辛苦,像這種打雜的閑事,交由我這個閑人來做最為合適不過,什么都別說了,明日我便去敲鐘。”
謝瀟南見她變臉如此之快,大義凜然地胡扯一通,不由覺得好笑。
溫梨笙邊說便往外面退,最后帶上了門才長舒一口氣,垮著肩膀撇著嘴,心說我堂堂溫家小姐,竟也有如此落沒的一日。
隨后她瞥了一眼滿院子站得筆直的士兵們,頓時又覺得沒那么屈辱了。
對方也是占了大梁半壁江山的大反賊,她給這些人敲個鐘又咋了,只要謝瀟南不發瘋要拿劍看她,她就是親自端菜喂到他嘴邊,那也是沒問題的。
想到此,溫梨笙的心情又好起來,嘻嘻哈哈地準備往外走,卻被忙活得一頭汗的游宗給攔下:“喲,小姑奶奶,這吃飽睡好了,打算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