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南當年來沂關郡的時候,曾在千山念過一段時間的書,所在的學堂里應當是千山書院家世最好的一批學生,自然與莊鶯也是同窗。
謝瀟南神情淡漠,看著莊鶯道:“左郡丞之女?”
莊鶯沒想到這站在云巔上的人竟然還會記得她,當下面上一喜,點頭道:“民婦見過世子。”
謝瀟南又問:“你嫁的是何許人家?”
莊鶯面露笑意,只以為是機緣來了,雖說謝瀟南如今是大反賊不假,但如今大梁半壁江山都插上謝字旗,到時候這天下是誰的還說不準,忙道:“城東于家,我夫家世代都是讀書人,一心只為考取功名效忠明主,對軍事權謀也有些研究,不知道世子殿下可要賞臉去于家做客?”
謝瀟南道:“我平日里事情多,就不去了,不過我會派人去的。”
莊鶯當下大喜過望,心中得意極了,連聲道自己幸運,心血來潮出來走走竟然碰到個這么大的機遇,這下可要給夫家改命了。
她沖謝瀟南行了一禮,而后擺著手帕轉頭離去,迫不及待要將這個好消息帶給丈夫。
見莊鶯離去,溫梨笙抱起雙臂,重重地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謝瀟南低頭看她,見她沉著嘴角垂著眼,一副很不開心的模樣,便露出不易察覺的笑:“誰又惹你了?這副樣子作何?”
“世子殿下可真是賞臉呢。”溫梨笙不爽道:“你對你一個幾年前的同窗都這樣寬待,為何苛待與我,我與世子又沒有過節。”
謝瀟南只覺得這身邊站的不是什么嬌俏姑娘,而是個純種的白眼狼,他疑惑:“我又怎么苛待你了?”
溫梨笙就說:“方才那人指著我又是嘲笑又是辱罵的,世子竟然還要賞臉于她,往日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我爹為我撐腰的,如今你不讓我跟我爹見面,遇到這事不為我撐腰也就罷了,竟然還幫持這種人打我的臉!這不是苛待是什么?”
謝瀟南有一絲驚奇,沒想到她竟會掰扯出這樣的邏輯,正想說話,就見游宗從店里走出來,于是對他道:“游子業,近日軍餉短缺,你帶著人去城東的于家,將于家的家產分來一半充當軍餉。”
游宗驚詫道:“現在嗎?”
謝瀟南嗯了一聲,而后補充道:“記得轉告于家人,要怪就怪他們年輕的媳婦命里克夫,才惹來這種機遇。”
游宗方才見謝瀟南和溫梨笙對面站著個年輕女子,想來是說話間起了爭執,于是點點頭:“那我回去就著手準備,夜間就去搶。”
游宗說這話的時候極為順暢,完全忘記自己曾經也是名動京城的狀元郎,滿口禮義廉恥之乎者也,如今儼然變成了一個土匪,對打家劫舍一事也極為嫻熟。
溫梨笙聽到此,臉上的表情一下變了,彎唇笑起來,對謝瀟南道:“世子好決策,這于家向來與左郡丞勾結,走私商鹽,不知道賺了多少銀錢,定要好好搶一大筆才好。”
謝瀟南大約是沒見過表情變得這么快的人,問道:“現在不說我苛待你了?”
溫梨笙哈哈一笑:“我何曾說過這種話,世子莫要再提,否則咱倆的關系就要生分了。”
謝瀟南將視線從她臉上撇開,望天上看一眼:“天色不早,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