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個個都很高興,畢竟平日在訓練的時候是很少能碰到酒的,今日不光是伙食變好,還有酒喝,自然對謝瀟南百般感謝。
游宗跟在謝瀟南身后落座,前幾回吃飯的時候,游宗不是在忙別的事情,就是不在宅中,所以這算是頭一回坐上這張桌子,對溫梨笙笑道:“溫姑娘也喜歡喝酒嗎?”
溫梨笙搖頭:“我不喝酒。”
游宗道:“那怪可惜的。”
“我爹說了,酒是穿腸的毒藥,這東西不能多喝的。”溫梨笙道。
謝瀟南嘴角一牽:“郡守倒是說的沒錯,酒是穿腸的毒藥,色是刮骨的鋼刀,這些東西少碰自然是最好的。”
筷子被下人送了上來,溫梨笙拿起筷子道:“不過今日小年夜,倒是可以喝一點點的,畢竟也是過節嘛。”
游宗聞言,就真的給她倒了一點點,但這酒既不是果酒,也不是清酒,是味道極其濃郁的烈酒,莫說是一點點了,就是一兩滴溫梨笙都喝不了,一小口下肚,她頓時整張臉都燒紅了,眉毛緊緊擰著,白皙的耳朵尖也染上緋色。
游宗笑著還要給她添一點,她就連連擺手:“不喝了不喝了!”
謝瀟南看一眼那已經紅透的耳朵尖,就將杯子擱在游宗手邊,示意他倒上一杯。
酒開壇之后,整個房中都是濃烈的酒香,伴著飯菜的響起,熱鬧的聲音不絕于耳,溫梨笙終于也感受到了些許過節的氣息。
謝瀟南平日里話就不多,飯桌上更甚,但幾杯酒下肚之后,他神色就變得懶散起來,不似平常那樣冷著臉,眼角眉梢裹上一層柔和。
游宗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面上總有著微微的笑意,雖然不是那么明顯,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溫梨笙也覺得很放松,聽著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有時候會說起之前的戰事,那些輕而易舉大獲全勝的,或是費勁艱辛才贏得的勝利,如今被他們輕描淡寫的說出來時,仍讓溫梨笙覺得這些反賊們的辛苦。
但這些也是他們的勛章,是可以在喝酒的時候拿出來大肆吹牛的事跡。
一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士兵們陸續離開膳房,溫梨笙沒急著走,見他們還在說,就留下來繼續聽。
直到游宗與謝瀟南分盡了壇中的最后一口酒,他們才起身往外走。
出門的時候,就看見宅中升起一盞盞點亮的天燈,迎著風雪緩緩往天上飄,成為夜幕中的點綴。
膳房門口的空地寬廣,溫梨笙站在檐下一抬頭,就看到頭頂上的夜空全是星星點點的燈盞,那是沂關郡中家家戶戶在飯后點上的,這等天燈盛景她每年都會看見,但每次看見都會被這壯觀絢麗的場景迷住。
每一盞燈都代表著一個美好祝愿,承載著人們的祈福。
謝瀟南也站著抬頭看,停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很幸運。”
溫梨笙覺得這話是對她說的,于是轉頭問道:“世子何出此言。”
“你生在小年夜。”謝瀟南道:“你看著漫天的燈盞,像不像是為了慶祝你生辰所放。”
溫梨笙心中一動,再抬頭看去時也笑出了聲:“世子怎么還有這般幼稚的想法,照你這么說的話,那生在大年夜的人豈不是更幸運了?大年的天燈比今日的更多,且還有徹夜不停的鞭炮煙花。”
謝瀟南久久無言,似乎是喝得有些醉了,眼中帶著溫柔,慢慢說道:“至少今日的天燈里,有一部分是為你而放。”
溫梨笙笑了笑:“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