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瀟南正坐在平日里吃飯的桌子邊上,左臂的袖子被褪下,露出潔白的臂膀,醫師正給他抱扎上頭的傷,旁邊擺了一盆血水。
聽見動靜,他抬眸看來,面上還沾了點血色,似乎剛從惡戰中結束,眸光卻柔和:“怎么來這了?”
溫梨笙沒想到他真的受傷了,就將燈往旁邊一放,愣愣地走過來,腦袋一時卡殼:“我……”
謝瀟南的聲音低下來:“是把你吵醒了嗎?”
溫梨笙沒有回答,就盯著他胳膊上的傷口看了一會兒,醫師將細布一層層包裹上之后血色還是滲透出來,她指了指傷口問:“你受傷了?”
謝瀟南輕描淡寫:“小傷而已。”
她又看了眼旁邊的血水,應當方才用來給他清理傷口的,把一盆清水都染紅了,怎么會是小傷呢?
她伸手往盆里探了探,那水刺骨冰涼,凍得指尖都有些疼,寒冬臘月里受傷,又用這樣冰冷的水清理傷口,謝瀟南的身體是鐵打的嗎?
怎么會有人這樣作踐自己的身體啊?
他不是反賊頭子嗎?反賊頭子連一盆清理傷口的溫水都沒有?
溫梨笙也不知怎么,就來氣了:“大過年的有血光之災,來年定然不吉利。”
謝瀟南被這話逗笑,嘴角牽了一下:“倒也不必這樣詛咒我。”
說著就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個東西,丟到她懷里,溫梨笙抬手接下,就見是一個油紙包著的小玩意兒:“這是什么?”
謝瀟南道:“不知道,可能是一種糖吧,甜的。”
溫梨笙拆開一看,發現是糯米糖,這種糖不算甜,是純糯米打的,所以小孩子不愛吃,溫梨笙吃得也少,這會兒她把糯米糖攥在手里,心中很不是滋味。
見她久久不動,謝瀟南道:“不喜歡吃?”
溫梨笙連忙拆開油紙:“怎么會,當然喜歡。”
塞到嘴的時候,甜味就從舌頭上暈開,一直蔓延到喉嚨里。
謝瀟南的傷勢抱扎好之后穿上衣裳,飯食也隨即被端上來,這些士兵應當是餓慘了,話也不再說,只管悶頭吃起來。
溫梨笙也順勢坐下來一起吃,游宗就道:“溫姑娘晚上沒吃飯嗎?”
她搖搖頭:“我自己一個人有什么好吃的。”
“吃飯還需要有人陪著啊?”
“平日就算了,但是年夜飯……”溫梨笙道:“自己吃的話,難免顯得有些可憐嘛,不過我也沒想到你們會那么晚回來,再過一兩個時辰天都亮了。”
游宗笑了一下,沒再接話。
“如今在沂關郡的事已經辦完,明日我們就會啟程。”謝瀟南突然開口:“到時候你會被安排到別處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