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明天就走?趕那么著急?”溫梨笙甚至沒在意他的后半句話。
“趁著雪勢不大還沒封路,需得快些離開。”謝瀟南道。
溫梨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原先她是真的盼著謝瀟南快點離開,別在沂關郡停留,但這會兒聽到他說明日就會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煩悶,想起他方才的話,溫梨笙這才道:“我不能回溫府住著嗎?”
“溫府不安全。”
“那我爹呢?”
謝瀟南斂了斂眸,不動聲色地朝她撒謊:“溫郡守也會去。”
溫梨笙一下就沉浸在要與父親重逢的欣喜之中,連扒兩大口飯,就聽謝瀟南說:“那地方守衛森嚴,為防止有賊人對你下手,你盡量不要外出,有什么需要的東西盡管告訴下人讓他們出門采買就是,若是閑著無趣,院中還有你喜歡的秋千……”
“秋千?”溫梨笙咽了飯,疑惑道:“世子怎么知道我喜歡秋千呢?”
謝瀟南反問:“你不喜歡?”
“倒也不是。”
溫梨笙只是疑惑,謝瀟南怎么會覺得她喜歡秋千呢?
她只在梅家的那個酒莊的百年老樹之下打了個秋千,自從沈嘉清走之后,她日子就無趣了很多,但又不愿意現在家中,隔三差五地就會跑去那個酒莊里蕩秋千玩,那地方安靜的很,百年老樹郁郁蔥蔥,連風都是輕飄飄的,所以溫梨笙去得頻繁。
除了那個地方之外,她沒有去別的地方蕩過秋千,連她爹都不知道吧,謝瀟南竟然知道,該不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隨口一猜……
謝瀟南約莫是看到她面上的疑惑,將話帶過:“如今形勢緊張,你的身份特殊,所以在別人保護你的同時你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只要等到戰亂平息天下安定,你就自由了。”
溫梨笙雖然不大明白這戰亂跟她有什么關系,她充其量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郡守之女,但謝瀟南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反駁,只似懂非懂地點頭,將他的交代一一應下。
這一場遲到了半宿的年夜飯很快結束,眾人也累得不輕,皆回去洗洗睡了,溫梨笙隨著謝瀟南游宗一起回了庭院。
雪在地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踩在上面嘎吱作響,溫梨笙走到房門前的時候停了一下,轉頭就見謝瀟南還站在院中與游宗說話,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也停了說話偏頭看向她,似乎在用目光詢問。
溫梨笙有一些想說的話,比如世子日后也保重,或者說下次受傷不要用冰水清理傷口,亦或是祝世子早日得嘗所愿,但想了想,還是沒有將話說出,畢竟謝瀟南如今是大梁的敵人,她沒有任何立場和身份去支持一個反賊攻打自己的國家。
最后只道:“世子早點休息吧,明日不是還要啟程嗎?”
可即便是這樣程度的一句關懷,謝瀟南的眼中也浮現笑意,好似映了這滿院的冬雪和紅光,點了下頭說道:“去睡吧。”
溫梨笙在那一瞬只覺得他的笑容極其好看,一下敲在她的心尖上,讓她有些亂了方寸,應了一聲便匆忙轉身,進了房中。
魚桂點上了燈,屋內暖爐燒得旺,溫梨笙臉上的熱意久久不散。
雪還在下,沂關郡被靜謐籠罩,外頭戰亂不斷,動蕩四起,唯有沂關郡一直安寧。
第二日一早,謝瀟南等人就起來了,因為早就定下了離開的日期,所以東西在幾日前就已經整理好,溫梨笙被外面的動靜吵醒,想起今日謝瀟南要離開,一下就從睡意中清醒,出門就看到他坐在院中擦拭著那柄長劍。
當初這把劍砍掉了孫鱗的腦袋,差點把她嚇暈,而今再看,溫梨笙倒沒有絲毫害怕了,只覺得他擦劍的動作緩慢認真,如待珍寶,頗有幾分翩翩公子的風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