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笙之前從未想過婚嫁,后來溫浦長突然說讓她嫁給孫鱗的那會兒,她心里也是除了抗拒之外是沒有任何感覺的,卻是不知為什么說要嫁給謝瀟南的時候,突然就不對勁了。
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抗拒。
溫梨笙看著面前的謝瀟南,他身量極為高挑,一身墨金的龍袍襯得貴氣十足,眉眼如精心的墨筆描繪一般,眼睛垂下來的時候甚至能看見的睫毛,就算臉上沒什么表情,單是這張臉也足夠讓人心動。
溫梨笙平日里倒不是多么在意外表的人,在沂關郡的時候,城北那個丑乞丐她也能蹲下來搭兩句話,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當謝瀟南盯著她說話的時候,她心弦總有被撥動的感覺。
于是嘴里面那一句“我不想留在皇宮”的話在舌尖盤了又盤,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見她久久沒有應聲,謝瀟南斂了下眸子,聲音也小了一些:“或許,我還可以想想其他辦法。”
冬日的風像是從北方卷過來似的,拂在臉上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讓謝瀟南本能地想去溫暖的地方,于是轉身道:“外面風大,你玩一會兒便自己回去,我還有政務要處理。”
說完他都就沒有停留地,抬步離去。
溫梨笙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沉默了良久,喚道:“魚桂。”
魚桂應聲走到她邊上:“小姐,奴婢在。”
“你說,方才我為何不開口回絕他呢?”溫梨笙轉頭走到秋千上,又慢慢地蕩起來,臉上滿是疑惑,這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的問題,習慣性地拋出來讓魚桂回答。
“奴婢不知。”魚桂就道:“小姐想當皇后嗎?”
“我只是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溫梨笙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小姐不是愛慕皇上嗎?”魚桂突然說道。
溫梨笙大驚,轉頭看她:“你又在胡說什么?”
魚桂疑問道:“難道不是嗎?先前被關在沂關郡的時候,小姐不是總把皇上留給你的那柄短刀拿出來看嗎?一坐就是很長時間。”
“我只是……”溫梨笙立即就要反駁,但想起那些困在宅中的日子,她的確是經常將那柄短刀摸出來看的,最頻繁的時候,就是剛困在宅中的兩三個月,也正是因為她反反復復的在手中把玩,刀柄上鑲嵌的玉石被她盤得锃亮。
那時候她總以為自己是被謝瀟南騙了之后太過生氣,所以總是一發呆就想起他,但后來卻發現,她腦中浮現的謝瀟南,大多是穿著墨色大氅站在飛舞的白雪下,亦或是把玩著骨刀坐在院子里,一些關于他的細節碎片拼湊一起,沒有半點騙子的面目可憎。
到底是不是討厭他,只有溫梨笙自己才知道。
就連她爹都堅定不移選擇和追隨的人,溫梨笙是沒有任何理由再去質疑他的。
魚桂見她神色動容,沉在思緒里,腳無意識的前后搖晃,于是說道:“奴婢方才聽皇上所言,若是小姐不當皇后的話,老爺的處境怕是沒那么好受。”
溫梨笙抬眼:“這么說,我還是非得給謝瀟南當皇后不可了?”
魚桂忍著笑:“小姐可以這么理解。”
溫梨笙沒再接話,腦中反復浮現謝瀟南方才離去時候的模樣。
另一邊的處政殿里,溫浦長坐在謝瀟南的對面,將封為大典的流程一一報給他之后,才問道:“皇上,先前老臣說的那些話,皇上可有說給笙兒?”
謝瀟南寫完手頭的字,停下朱筆,眉眼沉沉道:“我一直在想,這樣似乎有些不妥,我不想強迫她做這個選擇。”
溫浦長就笑起來,頗有幾分慈眉善目的感覺:“皇上多慮了,笙兒不會被任何人強迫選擇的,若是她最后真的選擇成為皇后,這絕對也是她心中所愿罷了。”
謝瀟南斂眸,說道:“溫相掛心了,若是她不愿便也罷了,我倒可以專心忙于政事。”
他沉默片刻,又說:“若是她又另外心儀之人,我也可以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