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點頭:“記得。但…我怎么記得那個少年好像又想起來了?當時局里都在開玩笑,說您的法術有效期變短了。”
“不是變短了。”季局長低聲解釋,“是他根本就沒忘。我替他抹除了兩次,都不管用。”
“這…”秘書擔憂問:“為什么對他不管用呢?那段記憶很特殊?”
“應該是吧。”季局長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聽說這孩子,最近突然忘了。”
“嗯???”秘書一頭霧水。
公司不遠處,星闌早已凍得渾身僵硬。手機依然留在水坑中,他兩眼無神地坐在濕漉漉的馬路牙子邊,臉色蒼白。
原來,沐沐真的不記得自己了。
腦袋枕在膝蓋上,星闌憋著眼淚,喃喃道:“不記得也好,至少不會因為我走而難過。”
“不記得也好…不記得也好…”
一陣大風刮過,雨傘嗖地一下被帶走。星闌徹底淋成落湯雞。寒風瑟瑟,他雙臂抱著膝蓋,不顧忌形象地痛哭起來。
“今天的雨太大了。”路淮坐在后面,扒著副駕駛道:“我說,你臭毛病真多。你又沒有對象,哥們坐在副駕駛還不行?非得讓我坐在后面,顯得您裴總像個司機。”
裴沐司手握著方向盤,沒有搭話。
“裴哥,大家都到了,就等咱們——”
“啊啊啊!臥槽!”
一陣猛剎車,路淮腦袋結結實實撞在副駕駛上,疼得呲牙咧嘴:“怎么突然剎車?”
裴沐司顯然故意為之,因為他正直勾勾盯著后視鏡里,那團白色的身影。
路淮揉揉腦袋:“那是星星嗎?你給他的傘呢?怎么自己在那里淋雨?”
裴沐司收回視線,很快發動引擎:“不知道。我們走吧。”
“真走?”路淮扒著窗戶向外看,“不然我給他叫輛出租車,這么淋雨再淋出病來。你確定不管他?”
“確定。”裴沐司扯了扯領帶,驅車向前開了四五米,手掌一松,再次停下。
眉宇間帶著一絲焦躁,裴沐司緊閉的薄唇輕啟:“路淮,叫出租車了嗎?”
路淮連忙點頭:“叫了叫了,馬上到。”
“嗯。”裴沐司扔給他一把雨傘,“下車。”
路淮愣了:“什么意思?”
“等出租車來,你坐出租車去餐廳,我就先不去了。”裴沐司敲兩下車窗,示意路淮趕緊下去。
一分鐘后,路淮舉著雨傘在風中凌亂。眼睜睜看著黑色轎車一點一點向星闌那邊行駛。
耳邊響起皮鞋的聲音,暴雨中星闌的視線模糊,輕輕抬頭。
裴沐司披著一件黑色風衣,正舉著雨傘看著他。
“你為什么不回家?”裴沐司沉聲問。
星闌吸了吸通紅的鼻子,遮住眼中的委屈:“我一會兒就回去。”
“可你在我的公司附近如此狼狽,有礙觀瞻。”裴沐司舉著傘靠近星闌,“而且對我公司影響不好。”
“抱歉。”星闌緩緩站起來,面朝著另一邊:“我馬上走。”
“上車吧。”裴沐司面色平靜:“你的手機掉到水里,應該無法叫車。這天氣附近出租車稀少,我送你回去,就當做好事了。”
星闌慢吞吞看著他:“可是你不認識,剛才你還讓保安把我趕出去,為什么現在突然要送我回家?”
裴沐司勾著眼尾:“因為這么極端的雨天,如果你出了事,我怕你訛上我。畢竟是我把你從公司趕出來,被媒體知道不利于企業形象。”
星闌低著頭喃喃道:“我不會訛你,放心吧。”
“磨嘰!趕緊上車。”裴沐司隨手將風衣脫下,扔在他身上:“披著他,省得弄臟我的車。”
星闌咳嗽幾聲,看天氣實在不好,隨他上了車。
車里很暖和,星闌臉色終于緩和不少,但依舊很蒼白。
裴沐司發動汽車前,扔給他一個暖烘烘的毯子。
“擦頭發,雨水別滴在我的車上。”
“謝謝。”星闌低著頭,細心擦掉頭發上的雨水。就在他抬頭時,忽然瞥見汽車中央掛著一只磨損嚴重的黃色小恐龍,模樣很熟悉。
裴沐司注意到他的視線,此地無銀三百兩道:“我爸送我的。”
“嗯。”星闌手中擺弄那枚進了水的手機,試圖擦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