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告訴唐風,自己每個夜里都在渴望他的靠近。
他想說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愛他。
可白景年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用視線祈求唐風的理解和諒解,眼里藏著濃重的悲哀。
不要走。
過來,吻我,把我摔在床上,強迫我。
只要你態度強硬,我什么都會答應你。
不要把選擇權交到我手里。
你明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他離家尋找自我,結果卻找到了如此卑劣的一個自我——一個渴望被男人壓在身下的,甚至用盡一切手段勾引他人的變態。
外界的流言蜚語,父母失望的目光,評論家烙在他身上的同性戀導演標簽……大眾的評價如影隨形,一旦他離開潿海島這個伊甸園,回到他真正的世界,他就會無可避免的面對這一切。
而真正支撐著他對抗這一切的,只有來自唐風的愛。
而現在,他甚至連唐風對他的感情都不確定了。
白景年仰頭看向唐風,聲音都在顫抖:“那你呢,你后悔了嗎?”
后悔自己曾經喜歡的人竟有著這樣一副面孔,后悔他勇敢的外皮下,原來只是一個虛張聲勢的膽小鬼。
唐風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眼睫,靜靜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提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知道我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嗎?”
白景年試著問:“七夕節?”
唐風說不是。
白景年:“給我畫像時?”
唐風依舊搖頭。
白景年心臟沉沉墜了下去,卻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輕快語氣,問:“那你說是什么時候?”
“第一次見面,”唐風說,“從你在那個雨天出現在我面前的第一眼,我就已經喜歡上了你。”
白景年兀地睜大雙眼,因為過于驚訝甚至忘記了呼吸。
竟然是第一次見面?怎么可能?竟然這么早?
他不敢相信,卻忍不住渴望這一切,過了許久,終于仰起頭顫聲道:“是真的嗎?”
唐風目光很認真,他說:“是真的。”
短短三個字,讓白景年之前的所有疑惑和不解全都煙消云散,化為一種輕飄飄的溫暖包裹著他,讓他鼻子酸酸的,一眨眼,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唐風低頭,溫柔吻掉他臉上的眼淚,有些自責:“我一直擔心,你勉強和我在一起,會不會不開心……”
“不是的,沒有勉強!”白景年連忙搖頭,慌亂的解釋著,“我也喜歡你,我早就喜歡你了!”
“那你剛才為什么要躲?”唐風抬起他下巴,問,“你不喜歡我碰你?”
“沒有,我很喜歡,我、我只是害怕……”白景年在唐風的懷里顫抖著,像是一只在暴風雨中被主人拋棄的羊羔,“我害怕我們回去以后……你知道的,遇見你之前,我從沒想過自己是……”
那個敏感的詞語消失在了唐風溫柔的親吻中。
三角梅在窗邊怒放,陽光大片大片灑進房間,他們擁抱,親吻,分開,額頭卻依舊抵在一起,鼻尖碰著鼻尖,嘴唇牽出一絲銀絲。
過了很久很久,唐風按著他后頸,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的我都明白,我也……”
“我明白了。”白景年鼻尖發酸,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然后踮腳吻了上去。
他從來沒有想過,真實情況竟然是如此,竟然像是夢境一般美妙。
原來,唐風也和他一樣怦然心動,也和他一樣彷徨迷茫。
雖然問題還有很多,但只要這一刻心意相通,那就已經足夠了。
至少這一刻,他是如此渴望被眼前的男人占有。
白景年低頭,臉頰微紅地撫上了唐風的熾熱。
在這個平凡的夏日午后,兩個害羞的人終于走到了這一步。
有光落在他們身上,勾勒出宛如沙丘的身體,在風中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