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照和小腿猛挨一箭,膝蓋一軟,單膝跪在了葉適面前,他緊咬著唇,額邊豆大的汗水落下,努力崩住那張幾欲呲牙咧嘴的臉,愣是一聲兒沒吭,只是目光轉到旁邊的樹林里,虎視眈眈的尋找著放箭人。
顯然對方是個高手,樹林里并無人影。
姜灼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著了,看著宋照和被血浸滿的褲腿,忙撇清道:“是你攔下我們的,這可不管我們的事兒啊。”
葉適認出了那只短箭,玄身赤羽,是元嘉的,他似隨意地看了樹林一眼。看來自他出門后,元嘉一直暗中跟著。
葉適收回目光,想了個搪塞的借口,對姜灼華道:“這林子里,素聞有不少野物,想來是出來射獵玩兒的公子哥們,射/藝不精,射/偏了,這才射到宋公子腿上。”
姜灼華點點頭,方才忽然射來一支箭,她還以為有人行刺,可轉念一想,誰會沒事兒行刺他們這些普通人,也唯有柳公子這個理由可以說得通。
姜灼華看了看宋照和的腿,雖然走不了路,但委實只能算小傷,便不再打算蹚這趟渾水,對宋照和道:“那什么,你聽見了啊,只能怪你運氣不好。宋公子出門,想來是帶了小廝的吧,現下受傷了,就抓緊去跟府里人匯合,我們趕著上香,就不多留了。”
末了,姜灼華還一挑眉,小人得志般的補上一句:“不必相送。”
葉適聞言一笑,這不故意扎人嗎?就宋照和現在這樣,想送也送不了,這姜小姐,委實是個妙人。
說罷,姜灼華拉著葉適繞過宋照和,接著上山。宋照和手里握著笛子,只覺今日面子丟大發了,沒好意思再多說什么,等姜灼華走出去一段后,他方才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去跟等在山下的家廝匯合。
清幽的山道上,又只剩下姜灼華和葉適兩人,林間青草的氣息,裹在微風中,一陣陣的拂面而來,耳畔鳥語清脆,時近時遠,置身其中,好不愜意。
葉適這才說道:“方才在下無端受其輕視,一時失言,還請小姐勿怪。”
姜灼華聞言一笑:“哈哈,我還得多謝你給我解圍呢。不然我說什么,那姓宋的都得往自己身上攬。不過話說回來,你反應倒是挺快。”
葉適笑笑,沒有正面回答她:“小姐不見怪就好。”
姜灼華抬頭看著他,見他一笑,露出一對小虎牙來,委實比這山中景色更加賞心悅目。姜灼華含了揶揄的笑,復又問道:“我記得你方才說,你雖是男寵,但卻是我一個人的男寵,你當真的?”還以為他知道后,怎么都得惱火,沒想到竟接受的這般平和。
葉適聞言一笑,側頭低眉看向姜灼華,反問道:“小姐方才還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是當真的嗎?”
姜灼華調戲不成反被將一軍,尷尬的笑笑:“嗨,我那不是說給宋公子聽得嗎?”
葉適笑笑,將目光移走,直視前方。心道:我當然也是說給宋照和聽得。只不過這話,他只是心里想想,并未說出來。
可即便他沒說,姜灼華也知道他心里是這么想的。方才逢場作戲,倆人心里都有數,這也無疑揭露出一個問題,男寵與主子之間,是不會有真情的。
不過,她姜灼華又不在意,按現在的情形來看,只要不糾結情不情的問題,她和柳公子能相處的很好。
又走了一陣兒,便見相國寺坐落在翠綠鋪成的山坳里,葉適將姜灼華送到相國寺山門前,忽地停下腳步,對她道:“在下腹內忽感不適,小姐先行一步,我等下便來大雄寶殿尋你。”
姜灼華點點頭,松開了葉適的手,自先進了山門。
葉適目送她進了大雄寶殿,轉身踏進了旁邊的密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