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黎公公謙道:“不知陛下身邊的公公是否已經有人選,老奴……”
葉適展顏一笑,打斷道:“沒有!朕本想著,讓你們好好歇歇,安享晚年。黎公公這般提議,其實也是朕心所愿。那日后,朕的貼身事,還得接著勞煩黎公公。”
黎公公焉有不愿的道理,驚喜的起身跪地行禮:“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葉適忙讓他起來看座,然后看向傅叔,問道:“傅公公,你呢?”
傅叔聞言,忽而垂下頭去。
陛下奪位前,他費心招攬人馬、安排部署,如今陛下已然奪位,自是不需要他了。
這一刻,傅叔忽覺無所適從,大業已成,他畢生唯一的目標已經實現,本以為會萬分開心,但是激動過后,心頭卻只剩下滿是漫無目的的空落。
黎公公尚能繼續在宮里任職,而他,為了妥善的護住葉適,為了不被人認出,容貌已毀,嗓音已壞,還如何繼續呆在宮里任職?身體殘缺不全,自是也不可能在朝堂上任職。
也就是說,從今往后,他不在被葉適需要,無疑是個等死的廢人。
傅叔沉默了半晌,他這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回答葉適的話。
只得起身行禮:“老奴惶恐,陛下隨便賞些什么都好。”
葉適從傅叔的話語中聽出了無奈的悲涼,他不由眉心微蹙,靜心想了一會兒,說道:“傅公公也留下吧,剛剛奪位,朕需要個信得過的人,來幫朕穩住皇位。”
葉適順手指了一下滿桌子的卷宗和國庫賬目等物,說道:“你看看這些,若沒有個妥善的人幫忙,朕怕是到明年也看不完,留下吧,和黎公公一起。”
傅叔聽罷,心頭只覺萬分感動,陛下什么能耐,他怎么不知道?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難,哪兒需要他幫忙?就是找個借口讓他有事做罷了。
感動歸感動,但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當初為了能讓陛下成為合格的皇帝,他對陛下,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且一直代替他掌握著大權。
而今,陛下已經登基,他再做這些事,就顯得不合事宜,且還有居功自傲的嫌疑。他一心只想為先帝報仇,只想扶持陛下登基,并不愿這份純粹蒙上灰塵,理當功成身退,明哲保身才是。
念及此,傅叔跪地行禮,說道:“老奴容貌已毀,又如何能夠留在陛下身邊。”
葉適的目光,落在傅叔頭頂,靜靜地看著他,傅叔這是要撇清權力,明哲保身,以表明自己這么些年,對權力并無覬覦。
葉適想了半晌,說道:“朕賜你宅院、良田、黃金,你留在京城,日后什么時候想進宮,就來。”
傅叔聽罷,行禮謝恩,三人又閑聊幾句,念在葉適忙了一日,得抓緊休息,傅公公便告辭離去。
黎公公則留在了御乾宮,從這夜開始,擔起了皇帝貼身大太監的職責。
第二日一早,早朝后,葉適在尚書房翻看起了歷年的國庫賬目,元嘉趁著這個空檔,出宮來到了姜府。
他進門前,看了一眼跪在門口的穆連成,低嗤一聲:“蠢貨。”
而后也沒命人通報,踏步進了姜府,跟自己家一樣的做派。
元嘉輕車熟路的來到耀華堂,還沒上樓便開始大喊:“姜小姐,姜小姐,我來替陛下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