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華平靜如常的聲音,宛如清流般流進他的心里,讓葉適緊繃一晚上的神經,忽地松緩了下來。
他沖著姜灼華微微一笑,踏過門欄走了進去,在椅子上坐下。
姜灼華看他坐好,端起酒盞給他斟了一杯酒,而后落座,也給自己滿上一杯,含著笑意說道:“你是不是要回京了?我敬你一杯。”
說著,姜灼華抬起了酒盞,敬向葉適,葉適看著她那雙鳳眸,心底溢散出片片溫柔,拿起酒杯,與她相碰,一飲而盡。
葉適放下酒盞,輕嘆一聲,說道:“私印丟失,我得抓緊回京,以免出變故。”說罷,拿起筷子,習慣性地先往姜灼華面前的食碟里夾菜,而后才夾自己喜歡的來吃。
姜灼華看看葉適,又看看面前自己食碟里的菜,心底忽地生出不舍來,人最怕的,便是習慣。
和他分開的這段時日,有時清晨醒來,思路尚未清明時,她總會恍惚以為葉適還睡在外間。
以及平時里,桂榮給她布菜時,她總是本能的覺得筷子那頭是葉適,可當發現是桂榮時,心里依舊有那么絲絲的空洞。
葉適吃完一口菜,見姜灼華沒有動筷,不由地想去詢問,抬眼的剎那,卻在她眸色中看到了一份不舍,心忽而一沉,隨即便是洶涌而來的欣喜。
姜灼華見他看向自己,忙收回目光,沖他坦然地一笑,拿起自己筷子,給他夾了一次菜。
相識至今,這還是頭一回。
葉適有些受寵若驚,展顏一笑,看向她,目光緊緊黏在她的面上,鼓起勇氣問道:“華華,我知你不相信空口無憑的諾言。跟我進宮,給我個機會做給你看,你再決定要不要嫁我,可好?”
他還是不想直接下圣旨,比起強迫,他更愿意尊重她的意愿,方才在她眸中瞥見的那一抹不舍,給了他問出這句話的勇氣。
姜灼華看著滿眼期待的葉適,忽而一愣。
他來姑蘇半個月了,這期間,從未提及過一句他們二人之間感情的事。
這不免叫姜灼華誤以為,他或許是真的放手了,可當他問出這句話時,眼前的這一時刻,忽而與過去他還在姜府的時日銜接在了一起,一絲一毫的陌生與淺淡都沒有,就好似沒有分開過。
人的感覺,有時比想法更誠實。
當一個人開始拼命地對另一個人好,開始拼命地問對方是不是還愛自己時,分明是感覺已經先一步告訴自己,對方不愛你了,所以才需要不斷地去付出留住他,才需要一遍又一遍地去從尋找愛的證明。
人最擅長自欺欺人,一個人愛不愛你,其實你的感覺,早就告訴了你答案,卻仍舊被自己障目。
姜灼華感覺的到,葉適對自己的感情……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