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適身上有傷,一行人基本是白天趕路,酉時不到就得找地方歇息,還得借客棧廚房給他熬藥,好在傷口已經不用包紗布,大夫說現在晾著會好的更快,一直捂著反到不利于傷口愈合,只需每日早晚給他涂抹膏藥即可。
就這般走了七八日,到了武陵郡境內。
說起這武陵郡,葉適委實對此地感觸良多,當初他就是在這里,被偷了錢和私印,以至于后來到姑蘇時,宛如一個落魄的災民,一世英名毀于武陵,往事不堪回首。
想著,葉適掀起車窗上的簾子,朝外看去。
但見不遠處的山坳里,一座寺院靜靜坐落在烈日下。
葉適見此,忽朝車外喊道:“停一下。”
馬車微微一震,停了下來,后面跟著的兩輛馬車,還有隨行的馬匹,都停了下來。
姜灼華不解的看向他:“怎么停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葉適捏捏她的手,笑著道:“之前我在武陵郡被偷了錢,就是外面那座寺院里一位小師父幫了我,給我一頓齋飯,臨走時還給了我四個饅頭,我堅持了好幾日。陪我去看看。”
姜灼華聞言,忽地想起葉適初到姑蘇時的模樣,鼻子不由一酸,哎,好好的九五至尊,愣是把自己弄成那副模樣,所幸那段時間瘦下去的肉已經給他養回來了。
姜灼華點點頭,順手拿了一把傘用來遮陽,跟著葉適先后下了馬車。
下車后,姜灼華將傘打開,正欲撐在兩人頭頂,葉適卻伸手接了過來,他受傷那側的手臂尚不能高抬,只得握著傘柄攬在姜灼華后背上。
姜灼風留了幾個人在原地看東西,其余人跟在姜灼華和葉適身后,一同往山道上走去。
葉適和姜灼華走在最前面,跟在后面的程佩玖向姜灼風低聲問道:“我一直想問你來著,妹妹和陛下,這是成了嗎?”
姜灼風點點頭,回道:“看這樣應該是成了,畢竟陛下對小壯壯的這份心,確實叫人感動。但我有些擔心,畢竟陛下曾經做過壯壯的男寵,日后陛下若是封她為后,我怕她日子不好過。”
程佩玖聞言神色間隱露擔憂,而后道:“這就要看陛下,能不能護住她了。其實有時候,兩個人要在一起好好過下去,僅靠愛是不夠的,須得有強大的精神亦或是能力。”
姜灼風聞言贊同,點點頭道:“從前我怕壯壯應付不了后宮,但是現在看著,后宮的事,倒是不用擔心了。陛下安置那些被貶官員的女眷之舉,即有義又堵住了勸諫大臣的嘴。眼下就看他如何協調好壯壯和百官之間的那些矛盾。若是應付不好……”
豈非就跟前世的魏少君一樣,最后弄個勞燕分飛的結局。葉適又是皇帝,一旦他們之間感情出問題,就絕對不是想魏少君一樣,和離一下就完事兒的,身家性命怕是都得搭上。
程佩玖見姜灼風神色沉重,伸手拍拍他的小臂,邊安撫他,邊說道:“你別太擔心,妹妹是有福氣的。”
福氣?一想起小壯壯前世的經歷,姜灼風委實覺得她和福氣這倆字不沾邊兒。
但是還能如何,事已至此,無論最后他們二人發展成什么樣兒,他都陪壯壯一起承擔便是。
說話間,已走到了山門外。
葉適側頭看了一眼山門旁寫著六字大明咒的那堵墻,心間百感交集,當時又餓又困,山門未開,就睡在了這墻下,這輩子真沒那么窘迫過,這段經歷,足以讓他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