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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躺在一張草席上,眼睛半睜半閉。黑色粘稠的藥膏從他的前額涂至右耳前的鬢角,把傷口完全掩蓋。一股腥臭混合著藥草的氣味包圍著他,雖不刺鼻,卻令人惡心。
這是一間堆滿了雜物的屋子,逼仄得幾乎沒有可供人立足的地方。
“咳。”
店主輕咳一聲,試圖驚動昏昏欲睡的傷者。
跟在他身后進屋的王妧見了屋中的情形,不由得感到一陣氣悶。
“這是小店唯一的空房了,看他受了傷,才讓他白住兩天。”店主解釋了他的好心之舉。
王妧沒有接話,而是問起周建的傷勢。
店主如實說了。客店里恰巧住了一個過路的江湖郎中,他看了周建的傷勢,便拿出一些專治燒傷、燙傷的藥膏,說只要抹了他的藥膏,包管無礙。
兩人說話時,周建終于在半昏半睡中轉醒,他對上了王妧的目光,又看向了王妧身后一言不發的那人。
六安用輕笑回應。他知道周建認出他了。
“你這個賊”周建咬牙切齒,露出了猙獰而又痛苦的神色。
店主留給雙方一個說話的地方,悄然離去。
“什么賊瞎了眼會盯上你”王妧諷刺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你想占徐多金便宜,他卻想殺了你”
“你又知道什么”周建騰地坐起來,大聲反駁。
王妧先是被他嚇了一跳,后又蹙著眉頭不說話。片刻后,她才暗暗嘆了一口氣。
“你膽子很大,腦子也不笨,很懂得隨機應變。你認出了六安,也知道他是我的人,那你應該清楚,我沒有害你之心。我來找你,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
王妧說著,向他走近了兩步,低下身子平視著對方。
“徐多金發現了你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人,那個人是誰”王妧心里隱約已有了猜測。
周建態度軟和下來,語氣帶著幾分哀怨“現在說這個又有什么意思。”
“沒意思”王妧詫異道,“你以為你逃過一劫,徐多金就會罷手嗎”雖然六安說白先生已經離開,但徐多金仍在滁州。
周建再次受到打擊,看向王妧時眼里帶著悔意,只是沉重的絕望把它們掩蓋了。
“反正,我已經這樣了,茍且活命罷。”以往,別人會相信他是風度翩翩的落難公子,以后,那些人只會當他是不知在哪個山頭落草的強盜
一天之內,王妧已經兩次看見絕望。她盯著周建臉上的傷處,顯得有些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