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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把范從淵的臉映得分明,笑聲從廳中傳出,卻沒有驚動什么人。
“我會好好籌劃此事。三弟,是大哥錯看你了”范從淵對這個今日接連帶給他驚喜的異母兄弟有些刮目相看了,他轉頭對陳柘說,“你常說三弟老實無用,其實啊,三弟是一片赤忱,行事又認真又細心。”他也終于知道,陳柘的聰明,不過是小聰明。這嘴上說的比心里想的還快,陳柘遲早會因為這一點而吃虧。
陳舞不好意思地伸手撓了撓后腦,笑得有些憨厚。
陳柘剛想說些什么,范從淵卻先他開了口“劉筠回來了嗎”
于是,陳柘只得點點頭,把春耕舞的事揭過,不再提起。
“回來了也沒來告訴我一聲,妹妹的心也太大了。”范從淵意有所指。劉筠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不認可范從淵這個大哥,在場三人皆是心知肚明。
“不過沒關系,”范從淵又說,他眼神放空,像是看到了來日無休止的爭斗,“她今日不來見我,總有一天她想見也見不到。兩位弟弟,我們三人一定要精誠相待,不然,下場就和四弟一樣。”
他將話的結尾轉向隱隱的威脅和恐嚇,陳氏兄弟二人聽得變了臉色。
夜已經深了,訪客起身告辭,相偕離開。
他們住在不遠處,宅舍不比范從淵的住所寬敞,但也不至于簡陋。
關了院門,陳柘爆發了好大的脾氣。他手指著陳舞,手臂用力,看上去在瑟瑟發抖。
“我才是你的親大哥你這個蠢貨”
只因占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便宜,他們才和范從淵序了長幼。湖州之外,靖南王的兒子何止三個陳舞卻真的拿范從淵當大哥,全心全意為他人作嫁衣,這讓陳柘難以接受,以致他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起來。
陳舞低著頭,承受兄長的怒火。
夜晚終究會過去的。
這天一早,姜樂提著兩張兔皮、兩張狐皮,馬不停蹄地趕到新昌。這是他輾轉半夜做出來的決定。
他忘不了那兩個年輕無畏的身影。老天既然讓他遇上二人,他便不能看著二人因為無知而走到最壞的田地。
對南沼百姓來說,春耕是一年之中極為重要的節日。明年是靖南王大壽,壽辰又在春耕前后,作為慶賀的春耕舞理所應當舉辦得比往年隆重,既為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秋后豐收,南沼泰定,百姓無病無災,也為祈求靖南王的安康。
一個月前,王府執事主持了春耕舞舞師的選拔事宜。大致來說,南沼擅舞的年輕男女,只要是未曾婚配的,都集中到了湖州。他們之中最出色的二十四人被選中成為舞師,住進了靖南王府的別院。一直到明年仲春,他們會住在這里,接受春耕舞的教導。
入選的條件一直被人誤解。許多人以為容色最要緊,但入選的眾人心中清楚春耕舞要連續不斷跳足四個時辰,若只有一副好皮囊而沒有強健的體魄是萬萬做不到的。
一個美麗健康的年輕女子在籌備春耕舞的時候無緣無故失蹤了,竟連王府也找不到她的下落,流言越來越多,越滾越大,長了腿似的傳到新昌。
像這種茶余飯后的談資,姜樂每次來都會聽說不少,但這次的事卻引起了他格外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