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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玄站在石階上,手里把玩著一物。他遠遠地看著王妧幾人,直到幾人說完話,才招來隨從。
把手中溫潤無暇的玉麒麟扔給了隨從,他吩咐道“送過去,問她認不認得此物。”
瑞安長公主玉碎香消。她的親信七零八落,幾乎都被周充給拿下了。唯有一個與藍綾素有不和的女官設法脫身,暗中前來投靠他。這玉麒麟就是那位女官送來的。
他看到王妧接過玉麒麟、又回過頭來的樣子。下次見面,他還會再送她一份大禮的。
范從淵撇下轎夫,獨力走回城北的家。
他反身關上門。院子里昏沉沉的,只有堂上將滅未滅的殘燈映出一點光亮。他原本熊熊燃燒的心火撲棱了幾下,無聲地熄滅了。
傷腿傳來隱隱的痛楚,他將身體倚靠在拐杖上,好一會兒沒有動彈。直到夜風穿透外袍,冷意滲入皮肉骨血,他才哆嗦著往臥房走去。耳聾的老仆從廚下出來,替他掌燈。
范從淵跛著腳,坐在他慣坐的位子,身上卻始終暖和不起來。他探手一試,發現茶壺空空如也,便又喪氣地斜靠在椅背上,一動也不動了。
吳楚急沖沖闖進來,看到這副場景,止不住掉下淚來。都怪她自己,攔不住王妧使壞,才害得她的心上人失去了一切。
她喚了他一聲,屈身跪在他跟前,想伏在他膝上述說衷腸,又怕動作太大弄疼了他,最終只能靠著椅子的扶手,輕聲嗚咽。
范從淵的目光落到吳楚抽動的肩膀上,回過神時,他的袍子已經被吳楚的淚打濕了。
“你來干什么,來看我的笑話么”范從淵坐直了身子,冷冷地說。
吳楚呼吸一窒,抬起頭,辯道“我聽說,王爺責罰了你,都是因為王妧做了偽證。我要是攔下她就好了。”
范從淵聽了,什么也沒說,只是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我能做什么你告訴我,我會為你做任何事”吳楚急切地抓住他的手,顫聲懇求,“只要你告訴我。”
范從淵臉上有一瞬間動容。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不由自主地望向角落的那只相思木衣柜,那是他的母親范氏留下的唯一遺物。
他的印象里,這只衣柜從來都是一塵不染的。
母親范氏每次思念王爺的時候,總會打開衣柜,一遍一遍地整理她的紅裝錦飾。她高興時,就換上那些織錦花緞,倚在窗臺上,看路邊的楊柳春色。
可他心里清楚,范氏避開他的視線偷偷拭去眼角淚珠的次數,和她高興的次數一樣多。
時過境遷,在他面前無助哭泣的女人變成了吳楚,而他也變了。
“計劃作罷。”范從淵似乎被抽掉了說話的力氣,聲音又輕又緩。
吳楚臉上還掛著淚,眼里卻是十足的驚喜。她抓著他的袖口問“你是說真的”
范從淵僵硬地點了一下頭。
“你不要再接近王爺了,我不想看到你做那些事。”
吳楚一邊掏出手絹拭淚,一邊連連點頭應好。
“但是”范從淵拖長了聲調,沒有一下把話說完,引得吳楚慌忙追問。
“你要幫我殺一個人。”范從淵神色未改,說話時看也不看對方一眼。
吳楚聽得心頭一震,大起大落之下,她竟支撐不住身子,癱坐在了冷硬的地面,嘴里喃喃自語“殺人”
范從淵轉頭注視著她,捫心自問,吳楚的心意并不輸于他母親對待王爺的心意。王爺離他們母子而去的時候,心里又在想什么
“沒錯。我被王爺禁足,哪里也去不了。趙玄讓我竹籃打水一場空,我也要他嘗一嘗前功盡棄的滋味。燕國公府對趙玄來說舉足輕重。我要你去殺了王妧。只要她一死,趙玄就成了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