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王府書房,眼看靖南王的聲調越來越高,黎焜心里也越發難以平靜。
“我知道,阿玄是不夠穩重,等他成了家,有了子嗣,自然就穩妥了。咱們以前不也干過不少荒唐事么怎么一說到小輩身上就小題大做了”
黎焜見王爺有心要把話岔開,他卻仍不依不饒“謝希被公子折磨得不成人形,如果不是大夫時刻盯著,他已經死了十遍、八遍了。”
靖南王一聽他的話,頓時來了氣。
“可不是阿玄在京城的時候就懷疑謝希不是咱們派去的人。鎮察司那幫人,把他當成牲口一樣對待,我真恨不得”靖南王用一拳代替怒火打在了桌面上。
黎焜被這樣牛頭不對馬嘴的話弄得哭笑不得。他搖了搖頭,嘆氣道“原本,我還不明白鎮察司為什么要多此一舉,先把公子送回南沼。現在看來,那正是他們的高明之處。”
他將他的看法說了,方才解開靖南王的疑惑。
如果端王此時仍在京城,無論鎮察司提出什么要求,靖南王都可以不做理會,一切情形也都不會有太大的轉變。但是現在,端王已經來到南沼,靖南王如果不答應鎮察司的要求,端王的境況隨時都會被打回原形。
“皇上不是白白把人送回來,他要的,我給不起啊。”靖南王嘆息一聲,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不少。
黎焜也清楚,靖南王無法承受他心愛的義子余生永無安寧之日,可他們誰也沒有辦法。
靖南王以手抵著額頭,靜默不語。許久,他抬起頭來,黎焜才注意到王爺的雙眼添了好些血絲。
“周充是皇上看重的人,也算勉強配當阿玄的對手。如果他沒那個能耐,皇上也不能說什么。”靖南王語氣堅決,眼里卻顯出幾分疲憊之色。
黎焜心中一驚。他微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張伯從書房門口踱步進來,身后跟著一只貓。
王妧當即擱了筆,起身向對方走去。兩人在東窗下,相對而坐。眼前的這個老人總能喚起她對她祖父的記憶,而那些記憶都灰撲撲的,仿佛照不到日光。
“周充去了如意樓,已經和蘇意娘接過頭了。”張伯臉上的皺紋似乎比平時淺了些,病氣也幾乎不見。小白貓在伏在他雙膝之上,任憑他揉捏。
王妧看著這一幕,連話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張伯卻以為她及時醒悟,又接著說“如果雀部現在在你的手里,你也不會失去殷泉的動向。你現在就像是問道于盲,有手如同沒手,有腳如同沒腳。”
他道破了王妧的感受,而王妧卻沒有因此感到絲毫的不悅。
“他得到他想要的了”王妧問。周充來湖州的目的不得而知,她只能從他的行動窺見一二。
張伯搖了搖頭。
“事實上,就算兩人是血脈相連的姨甥,蘇意娘也不會把如意樓交出去。”張伯意味深長地說,“如意樓是他們最后安身立命的地方,周充無法給他們這個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