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親已經看穿了她。
她也看清了她自己。
除了一個鱟蝎部圣女的名號,她什么也沒有,她什么做不了。
愧疚就像蟲子一樣一點一點啃食著她的信心。
她突然感覺到耳后有些發癢,不由得伸出手去。
她的手指只摩挲幾下便抓住了元兇。
被她捻在指間的蟲子大小只有尾指指甲的一半,是活躍在土層表面最尋常不過的蟻蟲。
可是,尋常蟻蟲怎么近得了她的身
這一念頭剛起,她又感覺到手背在發癢。
容溪發出一聲驚叫,嚇了劉筠一跳。
在這并不寬敞的黑屋里,容溪只是伸長雙手、隨便一摸索就找到劉筠所在的位置。
劉筠無法置身事外。
“怎么會怎么會這樣”容溪緊緊抓住劉筠,喃喃自語。她并不是在向劉筠發問,而是此時此地只有劉筠這個大活人能夠分擔去她心中的一部分焦慮和驚慌無措。
“你做什么”劉筠當即打了一下容溪纏過來的手,試圖掙脫開去。
可惜,容溪已將她當成救命的浮木。
“怎么會有蟲子這里怎么會有蟲子”容溪用力搖著劉筠的手臂。
劉筠只覺得又生氣又好笑。
石璧已經不再掩飾他對容溪的殺心,現在又把她們關在這個漆黑一團的地方,難道容溪還指望著石璧的禮遇這間黑屋沒有做過防治蟲蟻的措施,根本一點也不出奇。
再說,堂堂鱟蝎部圣女,竟然會害怕蟲子容州遍地的蛇蟲鼠蟻,鱟蝎部更是以御蟲、飼蟲立身揚名,圣女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害怕一只小小的蟲子這件事說出去還不笑掉別人的大牙
“巫圣血脈天生就有克制毒蟲的能力,你這是在逗我發笑嗎”劉筠冷冷說道。
容溪被這話刺中心事,頓時安靜下來。
“它們從來不敢主動接近我”她靠在劉筠身邊,低聲說道。
鱟蝎部養了那么多毒物。別說碰觸,連她的靠近都會令它們感到不安。
對她來說,受到蛇蟲鼠蟻侵擾這種問題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這也是容氏一族引以為傲的令百蟲顫抖而臣服的巫圣血脈的能力。
但是現在,一只小小的、普通到叫不出名字的蟲子竟然爬到她的耳朵后、她的手背上,這叫她難以承受。
劉筠并不覺得問題如何嚴重。她初來容州時也十分厭惡這些擾人的蟲蟻,后來她忍耐,再后來,她學容州人戴上了驅除蟲蟻的藥草香包。
此時,她身上戴著一個出自容氏之手的秘制香包。沒有蟲蟻湊近她,反倒是容氏一族地位尊崇的圣女緊貼她左右。
何其詭異
“劉筠,你不要怨我”容溪終于開口了。小蟲子打破了二人之間的僵局,這是誰也沒有料到的。
雖然蟲蟻不再纏人,她卻心有余悸。
“我身為鱟蝎部圣女,必須以大局為重。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如果我剛才逃脫了,我必定會回來救你。石璧要殺我,卻沒有要殺你的意思。這個風險,我非冒不可”
“哼”劉筠冷笑一聲,怒道,“大局為重以你的性命為重、別人的性命為輕,這才是你想說的吧”
趙玄要她死,容全要她死,她都能夠平心靜氣地面對這些事實。
但容溪口口聲聲說為了南沼、為了百姓,轉頭卻做出棄她于不顧的事,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容溪,如果我要你的性命來換清滌草、換你族弟的性命,你會答應嗎別拿什么圣女大任唬弄人,你死了,自然有別人來做圣女。我要你看清楚,你這一身圣女的皮囊之下,到底有沒有藏著一顆私心你告訴我,你到底要做容溪,還是要做圣女”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