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頭微微偏著,從何三的角度看過去,正好能看到一邊腫起來的淤青的臉。
何三留在拐角的地方,隔著五六步的距離,開口問道“小子,痛不痛”
俞溢似乎沒聽見,一點反應也沒有。
俞舟堂出來的孤兒,骨子里的自尊遠遠比別人強。
何三繼續說“鱟蝎部九姓,對應著整個容州最有權有勢的九個家族,剛才那姓厲的就是這九姓之一。”
俞溢終于抬起眼皮,看了何三一眼。
“何支使”他說著,嘴里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何三遭到冷遇,卻不是很在意。
“說是九姓,原來卻只有八個,這多出來的一姓,是我們西二營石總管的石氏。”他說一句,又問一句,“其余八姓,除了主領鱟蝎部的容氏,你還聽說過哪個”
俞溢嘴一撇,牽動了傷勢,臉上的神情也由不屑變成了忍耐“一個也沒有。今天要不是那個姓厲的自己跳出來,我還不知道,原來西二營臥虎藏龍呢”
何三嘿嘿一笑。
這小子,嘴還挺硬的。
“現在你知道了,又如何”
“如何該如何便如何。東箭一隊,我是一定要進去的。”
“好,有志氣”何三這才走過去,伸長了手,把他剛才從厲姓少年那里訛來的碎銀塞到俞溢右腳的靴子里,最后輕輕拍了拍碎銀的位置,說,“你想要飛黃騰達,單單靠志氣是不夠的,還要有腦子,還要有這個。”
俞溢低頭看了看,并不說話。
“好了,我就不和你多說了。我歇會去”何三一邊說著,一邊伸了個懶腰,抬腳便要離開。
“喂,何支使你不把我放下來”俞溢語氣焦急。
何三停下腳步,回頭道“那個我剛才收了人家的不太好過一會兒,操練就該散了,你該不會是怕丟人吧”
“他們三個打我一個,我有什么好丟人的”俞溢急著反駁。
“那就對了”何三笑了笑。
這小子心性也不錯。
他這樣想著,緊走幾步拐了個彎,徹底消失在俞溢面前。
來去匆匆。
俞溢愣住了。
只有靴子里那硌腳的事物能夠證明,何三的出現并非他的幻覺。
杯子里的茶還溫熱著,客人卻已離開。
莫行川揉著隱隱作痛的額角,忍不住連連嘆氣。
王妧離開離島后的行蹤和決心,他剛剛從六安口中得知。
近來密集的刺探已經可以確定是暗樓所為,這是所有消息中最好的一個。
其他消息一個比一個壞。
要是王妧回到容州,他還能以準備不充足,風險太大,勸王妧改變主意。
可現在人已經進了濁澤,他說什么都遲了。
另一個消息同樣糟心。
二夫人鄭氏費盡心思隱瞞的秘密被王妧探知,二人生出齟齬。王妧定下回容州的行程,鄭氏卻沒有依照安排啟程。如今,鄭氏很可能被困在離島。
他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不夠二人折騰。
想到這里,莫行川坐不住了。
他本不該打擾留在滁州養傷的張伯,但是,眼下的情形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暗樓、鬼夜窟、安州軍督府,三者都是令人頭疼的存在。張伯已經不能把姑娘的行為都當做是小打小鬧了。
他鋪紙研墨,開始寫信。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