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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書的竇先生是個斷手的殘廢,這是整個攬月班的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即便如此,人敢對竇先生說出一句不敬的話。
如今攬月班的前程全都壓在竇先生一個人頭上。秦班主明令眾人不許打攪竇先生用功,違者即刻逐出攬月班。
有個伙計按捺不住好奇,悄悄溜到竇先生住的屋子外探看,卻只看到一個呆坐在窗前的身影。
自然的,這個伙計隔天就離開了攬月班。
誰也不知道竇先生在用什么功,除了秦班主。
秦湘湘已不再忐忑。她聽取了的建議,將她的計劃稟報與趙玄,并得到趙玄的支持。
唯一的難題在于,竇季方的手。
“秦班主,我已經有很多動筆了。筆頭無力,寫不動了。”
竇季方面朝屋門,似坐在椅子上出神。
門外無人。
小院的景致,他看過千遍百遍,熟悉無比。
光禿禿的矮樹有個節疤冒出了新芽,小小的野花零零落落地散布在無人走動的角落,東邊還有一只三條腿的方凳
秦湘湘和他并排而坐,中間隔著一張小茶幾。
誰也去碰那兩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秦班主接過說書人的話,奉承道“先生實在是過謙了。先生才華橫溢,總能在不經意間打動人心。容公子發病之前,攬月班賓客如云,全是先生的功勞。”
聽秦湘湘提起發病的容濱,竇季方忽然轉過頭來,顯得有些緊張。
“他沒死吧”
“若不是容氏竭力保全他的性命,他也許早就死了。”秦湘湘說出實話,稍一停頓,才坦白承認,“容濱在眾人面前發病,是我一手安排算計的。我利用了先生,心里一直很不安。”
竇季方嘆了一口氣,坐正了身體。
“人心易動,不一定會有好的結果。容濱是這樣,我也是這樣。”他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右手,輕聲問,“你知道我這只手是怎么斷的嗎”
秦湘湘也看了他的右手一眼,以沉默作為回答。
她從未主動觸及竇季方的傷心事。
“有一個人,他的心堅如磐石,我打動不了他,便被他折斷了一只手。這樣的代價,我只能付出兩次。秦班主應該可以數得清楚。”
竇季方將答案拋給秦湘湘,砸皺了她的眉頭。
秦湘湘并不知道竇季方口中所說的心如磐石的人是何身份。
趙玄只告訴她,竇季方可以用、但不能信。眼下的情形讓她陷入了兩難。
她若不相信竇季方,怎么讓竇季方甘心為她所用
她只能說“從今以后,人能對先生不利。”
“你能保證”竇季方反問。
秦湘湘不打算用糊弄過去。
她看向竇季方“先生好奇過嗎我不惜得罪容氏、導致容濱病情泄露,個中內情是什么”
“愿聞其詳。”竇季方神色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