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他覺得自己終于能寬心了。
此念雖起,卻未能完全主宰他的行動。
他忍不住開口,將他假想的敵手死死踩在腳下:“我信不信你,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得為你的過錯付出代價。少莊主出海這件事,我會回報給三爺。至于三爺會如何處置你……我都奉勸你自覺自愿、乖乖受著。”
倘若他沒有失去管家大權,處置一個護衛對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現在,他卻要多費唇舌去討鬼三爺的主意。
每每想起這些,他總是氣悶。
“是,大管家的金玉良言,我一定牢牢記住。因我不懂得利害,才犯下這些過錯。以后,我是再也不敢聽任少莊主胡來了。還請大管家替我說情,將來,我一定會回報這份大恩。”辜煥憂心忡忡,低聲下氣。
田大管家重新回到座位上,從容說:“你言重了。你我都是少莊主的仆從,都是慕玉山莊的仆從。自己人不說外道的話,我們本來就應該是一條心。就算你不提,我也會在三爺面前替你說情的。”
話雖如此,他卻仍然沒有讓辜煥坐下來說話。
辜煥訕訕一笑:“大管家抬舉我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護衛,哪里能和大管家相比?大管家肯指教我,便是可憐我了。”
田大管家沒有否認。
他已經抓住了辜煥的七寸。
“我也不和你啰嗦。要我指教你,你就得跟我說實話。少莊主出海一事的前因后果,你得給我仔仔細細說清楚。事關重大,三爺追究下來,肯定不會輕拿輕放。我也得拿出合情合理的說辭,才好幫你求情。”
辜煥面露沉思,隨后點頭答應。
見此,田大管家心頭的愉悅也掛上嘴角。
辜煥說:“好,大管家,我就照實說了。三爺命少莊主追查混入離島的探子,這事原本是大管家經手的。后來大管家臥病在床,少莊主便想獨力完成這項任務,叫三爺刮目相看……總之,后來少莊主確實命我隱瞞他的去向。”
比起辜煥反復強調的奉命隱瞞,田大管家更在意臥病在床這四個字。他臉色稍稍一沉,卻沒有開口打斷辜煥。
“那天我陪少莊主去漁場查探,湊巧碰到一個貨商上門來質詢、說自己在大淵漁場買到了高價的次品。少莊主覺得事情很可疑,決定查明真相。沒成想,要查的探子沒查到,倒查出了許多壞賬、爛賬。漁場的陳大管事難辭其咎,少莊主當即做主,將他撤職了……”
田大管家依舊不吭聲。陳大管事被撤職已經是既定的事實,他后知后覺,無力更改。而辜煥若是在事情的經過上撒謊,遲早會被他拆穿。他不必急于一時。
“那貨商對少莊主的明察和公正十分欽佩,少莊主也和對方相談甚歡。本來事情到這里算是了結了,誰知十一急急忙忙追到漁場來,說她打聽到韓都督認為自己的妻弟劉芷之死和少莊主有關、便請了總督府的人來離島暗中查訪。十一還說田夫人下獄是遭人陷害,總督府的人包庇真兇、來到離島肯定是為了對付少莊主,少莊主不能坐以待斃。少莊主將十一的話聯系上三爺交代的任務,認為混入離島的探子很可能就是總督府的人,于是決定乘便搭那貨商的商船出海。他打算以自己為誘餌把探子引出來。”
聽到這里,田大管家的心思終于活動起來。
他清楚少莊主年紀小、沉不住氣,卻想不通俞十一是從哪里打聽到劉芷之死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