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蛟軍眾人從水里救起來兩個人。
一個青年女人,愁眉苦臉。一個年輕男人,失魂落魄。
即使被青蛟軍眾人圍在中間,兩人依然保持著一臂的距離,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沒有多看對方一眼。
朱瑜抱著彎刀刻意欺近一步,兩人只是流露出驚恐而未相互靠近一分。
朱瑜主動詢問兩人的來處,兩人卻似心有靈犀般閉口不談。
雙方,或者說三方,都抱著戒備。
最后,朱瑜做出決定,將兩人各自關押起來,再找個地方送下船完事。
年輕男人終于有了反應。
“我不是人犯,你們憑什么關押我?你們這是賊船啊?”
青蛟軍眾人聽見這話都心生不忿。
魯茂站出來說:“我們若要害你,何必救你?真要從你嘴里掏出點什么東西,豈會這么便宜你?”
他的話既安撫了年輕男人,也安撫了青蛟軍眾人。
朱瑜見狀朝他點點頭,將事情交給他去辦。
這時,青年女人突然問了一句。
“你們是勾魂使嗎?”
眾人都愣了一下。
不等眾人弄清楚這句問話的用意,青年女人自顧自說:“不是就好。我聽你們的。”
這話乍一聽讓人覺得放心。可人聽完轉念一想,卻不免疑慮。
朱瑜皺起眉頭,雖然沒有多說什么,但心里已經生出幾個猜測。
待眾人散開,一臉心事的俞十一就落入朱瑜眼里。
朱瑜知道俞十一心里遠斥她,畢竟她一開始就反對留下俞十一,平時對待俞十一也很淡漠。
因而,此時俞十一主動走近、和她搭話,她不免感到詫異。
“阿姐,”俞十一采用了秋秋對朱瑜的稱呼,試圖拉近關系,“那兩個人是壞人嗎?”
其實,她原本是想找秋秋套問消息的。
方才秋秋站在朱瑜身旁,她要靠近秋秋,自然也會靠近朱瑜。沒想到,她剛邁了一步,那秋秋竟跟著魯茂走了。更讓她意外的是,朱瑜仍留在原地,面帶狐疑盯著她,仿佛認為她和落水者有什么瓜葛。
這種情形,她若不迎上去,豈不是顯得心虛?
俞十一問得簡單,朱瑜卻沒有明確回答。
“不好說。”朱瑜想到,自己在俞十一眼里大概算不上好人,自己對俞十一說得太多反而費力不討好。
俞十一雖然沒有指望朱瑜告訴她任何有用的消息,但仍被這個回答暗含的敷衍和輕視傷了感情。
“阿姐……”她并沒有把朱瑜當成姐姐,只覺得這個稱呼拗口,又想起俞舟堂的兄姐們,眼里便有了委屈。
朱瑜忽然有所觸動。
被一個小姑娘當作壞人又有何妨?在海上,多的是比壞人更壞的東西。
如果俞十一聽不進嚴厲的告誡,那么她何不換一種溫和的方式讓俞十一認清自身處境。
“海上有個傳說,說的是徘徊在海底的惡鬼會假扮成落水的人吸引過往的船只施救,最后把船只上的活人都害死。我們誰也沒有親眼看到兩人從別的船上掉下來,兩人就這樣憑空出現在海里,現在與其討論兩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不如討論他們是活人還是惡鬼。”
俞十一打了個冷顫。
小時候,她每次搗蛋被抓住,田大管家就會講一些駭人的故事來教訓她,其中不乏鬼怪剝皮挖心、敲骨吸髓。有時她被嚇得幾天幾夜睡不著,幸好有大哥安慰她,給她刻小木劍當護身符,給她唱鄉野的歌謠哄她入睡。后來她漸漸長大,知道了那些故事是田大管家編出來嚇唬她的,可是對鬼靈精怪的恐懼依然根植于她心底、時不時發出新芽。
朱瑜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才提醒說:“不過,只要不讓他們知道我們的身份,他們就不敢對我們做什么了。否則,就算追到岸上,他們也絕不會放過被盯上的獵物。”
俞十一臉色一白。她對朱瑜等人的身份來歷一知半解,但朱瑜等人對她和田恕的底細卻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