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轉眼來到次日的清晨。
不知道是因為有安瀾的撫慰,還是那支香煙的加持,這一宿我睡的很香很踏實。
“別動,油條是我的!”
“操了老畢,你還要點臉不?小籠一人造兩籠..”
從地鋪爬坐起來,我慣性的看了眼旁邊的小床,安瀾已經沒了身影,被褥整整齊齊的碼好,屋外哥幾個嘰里呱啦的喊叫聲尤為清晰。
我喜歡聽到他們的叫嚷,代表新的一天已經開啟。
簡單收拾一下后,走出小屋。
一幫人正圍在瘸腿的小桌旁搶食,尤其是老畢最沒形象,左手包子、右手油條,面前還擺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豆漿。
“快吃早飯吧,安安一大早出去買的,這家磨的豆漿比我之前的更細更潤滑。”
鄭恩東端給我一碗熱漿子笑道。
“安安呢?”
我晃動腦袋來回打量,并沒有看到安瀾的身影。
“剛才聽她提了一嘴,好像說是去找公用電話亭了吧。”
鄭恩東輕聲回答。
“她不是有手機么?就算停機了,還有你和天津范呢。”
我迷惑的詢問。
“我也是這么說的,她說不合適,具體我也沒好意思多問。”
鄭恩東聳了聳肩膀頭。
“行吧,咱簡單分配一下哈,今天老畢和東哥去打聽一下注冊公司的流程,天津范你等下問問燕叔,付彪的總部怎么去,然后溜達一圈,什么話都別說,問你就說我讓過來認認門,如果大家還能從別處借到錢那就最好不過了,我等下想回家一趟。”
我抿了一口豆漿出聲。
“好的!”
“沒問題!”
幾人利索的同時點點腦袋。
上午九點多鐘,我乘坐“三蹦子”返回老城區。
行至家屬院附近時,我遲疑許久,但還是到水果攤上買了幾斤草莓,又到小賣店拎了兩瓶我爸常喝的“洋河大曲”,外加一條黃盒紅梅香煙。
回來時候,我特意從張軍政給的那筆感謝費里取出一張大票。
望著眼前那幾棟五六層的家屬樓,我的心情既緊張又無奈,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真不樂意回來,可現在事情逼到這個份上,我又沒其他更好的法子。
深呼吸兩口,我拖著沉重的腳步,踏入那熟悉又陌生的樓口,樓道里一如既往的昏暗,墻壁上的墻皮剝落,彌漫著一股陳舊的氣息。
抬手輕扣,幾秒后門開了。
我爸站在門口,當看清楚是我后,原本臉上堆積的笑容瞬間消散,眉梢也瞬間擰成了一團。
“爸。”
我低頭小聲喊了一聲。
這就是家帶給我的壓抑感,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卻總是心虛到不行。
“進來吧。”
他撇撇嘴,讓開半扇身子。
走進屋內,后媽坐在那有些破舊的沙發上正織著毛衣,目光掃向我,嘴角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弧度,算是打了招呼。
而后妹則坐在小馬扎上開心的看著電視,只抬頭瞟了我一眼,便把目光轉向電視機,仿佛我的到來與她無關。
看她跟電視不到半米的距離,我突然很想笑,如果換成小時候的我,恐怕早就被我爸大耳瓜子伺候上了,這可能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媽,我知道你和妹妹喜歡吃草莓,特意買一點,新鮮著呢,您趕緊嘗嘗,爸這是洋河大曲和紅梅煙。”
盡管沒能換來他們的笑顏,但我還是殷勤的將禮物擺在茶幾上,后媽能看到的地方。
“喲,太陽今天打西邊出來了?拖油瓶子居然知道貼補家用了,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后媽放下手中的毛衣,拿食指和拇指掐著滿是草莓的塑料袋輕飄飄的冷笑,那股子嫌棄勁兒,就仿佛草莓上有生化病毒似的。
“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