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子返回工地時,已經是午夜的十二點多了。
本來可以更快點的,可天津范這貨就跟特么丟了魂似得,一會兒說手機落醫院,一會兒又嚷嚷著要買幾副感冒藥,磨磨唧唧來回折騰了能有四五輪。
此時,大部分工棚都已經黑了燈,只有最東頭那片空地上還亮著刺眼的光,齊恒正帶著他手底下的那幫“文化人”圍著篝火瞎晃,有人彈著吉他跑調跑到天邊,有人舉著啤酒瓶嚎叫,鬧得好像在開聯歡會似的。
“操他媽的!損籃子!”
我低聲罵了句,心里的火“噌”地就上來了。
老子忙得火燒眉毛,這幫狗賊倒有閑心載歌載舞,真把工地當度假村了?
“我特么過去一腳給狗日的啤酒全踢飛!”
老畢往窗外啐了口,罵罵咧咧地說要過去掀攤子,被我一把按住了。
“別嘰霸添亂了。”
我咬著牙擺擺手壓火:“抓緊歇著去吧,明天還有一大堆破事兒呢。”
我的小破房在工棚最里頭,推開門時愣了一下,床上的舊床單被換成了干凈的,被褥疊得整整齊齊,連墻角堆著的臟衣服都被挪到了一邊。
掃了眼四周,沒見到其他人,估計是哪個兄弟順手給收拾的,也沒多想,脫了外套就躺了下去。
摸出手機給安瀾發了條信息,告訴她這邊一切安好。
她回得很快,問我是不是又熬夜了,讓我早點休息。
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幾句,眼皮越來越沉,沒多久我就睡著了。
再次睜眼,天已經透亮了。
窗外傳來打樁機“哐哐”的巨響,震得土墻都在顫。
我揉著太陽穴坐起來,剛推開門就聞到了股油條和豆漿的香味。
簡易小桌旁圍了一圈人,二盼正叼著油條扒拉手機,老畢呼嚕嚕喝著豆漿,天津范和初夏湊在一起嘀咕著什么,旁邊還蹲著兩個熟悉的身影,牛奮和趙勇超,這倆眼下帶著黑圈,顯然是熬了一夜。
“醒了?”
二盼抬頭朝我招手:“林夕買的早飯,趕緊來吃。”
我這才注意到旁邊還站著的小伙,正是昨晚在醫院碰到的那個林夕,他手里還拎著個空塑料袋,見我看他,靦腆地笑了笑:“大哥,不知道你愛吃啥,就多買了點。”
“謝了昂,來坐下一塊對付口唄。”
我拿起根油條坐下,林夕忽然湊近一步,笑著打趣:“大哥,昨晚上睡得舒服嗎?”
我愣了一下,好奇地上下掃量他。
“昨晚從醫院出來以后,我又回了趟工地,看你屋頭有點亂,就順手幫你把被褥收拾了一下,衛生也打掃了打掃,其他人的我也沒落下,就是夏夏姐沒敢收拾的太認真,怕人看到...”
他笑得更靦腆了,撓了撓頭回答。
聽他這么說,我心底頓時一怔,那些被忽略的細節瞬間串了起來,疊得方方正正的被角,掃得干干凈凈的地面,連桌上的煙頭、空酒瓶都被擺得整整齊齊。
最關鍵的是從醫院到工地不算近,這小子居然特意跑回來折騰一頓。
一股暖意順著心口往上涌,我朝他點了點頭,聲音比平時沉了些:“挺舒服的,謝了啊。”
“應該的,應該的。”
他連忙擺手傻笑。
剛咬了一口油條,就聽見老畢在說李倬宇的事:“他內個嘰霸qq一直沒上線,王晴又打幾次視頻,狗籃子都沒動靜,好像真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其他消息有嗎?”
我側頭看向趙勇超和牛奮詢問。
“沒有,說他去什么鄰市啥的估計是故意放出來的煙霧彈。”
趙勇超晃了晃腦袋苦笑。
“可不唄,我和道士哥,昨晚基本沒睡覺,網吧啊、賓館啊,甚至一些通宵營業的餐廳都轉了好幾圈,給我餓壞了..”